黃希言怔怔的,好久沒有說話,她送一口粥到嘴裏,低頭避開了席樾的視線,小聲說:“……好燙。”
這一頓是黃希言付的賬,因為席樾下樓的時候沒帶著手機。
往回走的路上,經過一家藥店,席樾說要去買一點藥。
黃希言跟進去幫忙付賬,看他買的都是胃藥,忍不住說:“還是應該要好好吃飯。”
“忙起來就忘了。”
“要不要我幫你問問何霄,看他有沒有空給你送飯。”
“不用。我工作的時候聽不見敲門聲,也不希望被人打擾。”
“好吧。”黃希言笑一笑,無所謂一定要幹涉他的邊界感,自己沒熱情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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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臨睡之前,黃希言收到了一筆轉賬,是晚餐和買藥的錢。
黃希言收下了,給席樾發去一個表情包,席樾沒有回複。
之後近兩周的時間,黃希言沒再見過席樾,即便他們住樓上樓下。
報社很缺新鮮血液,鄭老師用起黃希言這個實習生毫不手軟,漸漸的什麼都放手讓她去做。
好在,黃希言不是自詡嬌氣的人,實習和生活,都在一點一點去適應。
況且,生活上遇到了什麼小麻煩,還能求助於何霄。何霄開學升高三,不知道為什麼沒暑期補課,閑得很,更有一副隨時要揮灑出去的熱心腸,有時候不待黃希言開口,他自己都會主動湊上來找點事做。
背井離鄉,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黃希言覺得是自己的幸運。
這天,黃希言在社裏改被主編打回去的第一篇新聞稿,離開報社時很晚,已經過了十一點。
回去路上經過超市,黑燈瞎火的,關店了。
她餓得很,原本想買一桶泡麵的。
拖著饑腸轆轆的軀體,走進樓裏,疲乏地爬樓梯。
這時來了一個電話,媽媽袁令秋打來的。黃家人好像個個精力充沛,不到零點不睡覺,這時間了還會來電話查崗。
黃希言有裝作沒聽見的衝動,猶豫了幾秒鍾,還是接起來了。
袁令秋語氣很不高興,“去了這麼多天,也不給家裏打個電話。”
“對不起媽媽,剛報到比較忙……”
“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黃希言不吱聲了,腳步不自覺放慢。
“鬧夠了就趕緊回家,叫你姐夫給你安排一個正經實習。”
“我沒有在鬧……”
“黃希言,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出國留學的材料不準備,語言班也不去上,是想做什麼?乖了二十年,現在學會叛逆了?”
“這個實習……”
袁令秋打斷她,“我懶得跟你囉嗦,讓你姐姐跟你說吧。她的話你總會聽……”
片刻,電話裏變成了姐姐黃安言的聲音。
黃安言沒什麼情緒:“什麼時候回來?”
“我在實習……”
“這種實習單位不是在浪費時間麼。”
黃希言不作聲。
“這周末回來吧,我幫你定機票。回來幫我挑禮服。”
“姐姐,這個實習我是認真的。”
那端沉默了一下,黃安言說:“隨便你。”
電話掛斷了。
黃希言拿著手機,好一會兒才又邁開腳步。
到了602門口,卸下背上的背包摸鑰匙,沒找到。
想起來鑰匙上掛了USB,白天拿去拷貝文件,插在了報社的電腦主機上,忘了拔下來。
這兩周來,陌生的環境和高強度的實習任務都沒難倒她,卻被一個電話打敗。
她發泄一樣地搡了搡門把手,力氣耗盡,垂下頭,前額緊緊抵住門板。
不知道過去多久,樓上傳來腳步聲。
片刻,席樾的聲音叫她:“希言?”
黃希言抬手飛快地抹了一下臉,轉頭露出一個微笑,看見他手裏提著兩個黑色塑料袋,便問,“你下去倒垃圾?”
席樾點了點頭,目光往她臉上看,“怎麼不進屋?”
“鑰匙落在報社了。”
“要回去拿?”
“去的吧。”
席樾又看了看她,沒有多說什麼,仍舊下樓去了。
丟完垃圾再上樓,席樾卻發現黃希言還在門口,由站姿變成了蹲坐在地上。
她個子小,這麼蜷著,更成了小小的一團。
席樾不遠不近地站著,過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走過去,到她麵前蹲下,猶疑地伸手過去,摸了摸她埋在臂間的腦袋。
“去我那裏坐一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