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遙,男,17歲。車禍導致中度腦震蕩,顱內有淤血,身上多處扭傷,未發現骨折。
而診斷的日期竟然是一個月之前……
第02章 玖月
路凝夕的葬禮在西郊的一所墓園舉行,這裏雖然算不上是Z市最好的墓地,但風水卻是公認的好。路凝夕在拿到賀家給的第一筆錢後,就在這裏給他的父母買了塊地合葬,雖然隻是沒有骨灰的衣冠塚。
今日將要埋葬路凝夕的這塊地也是他自己買的,地址隻有賀煜一個人知道。
來參加的人不多,大部分是賀家的人。還有一部分是這次與賀煜合作的沈家人,包括沈天奇。路凝夕的朋友不多,做殺手的最忌諱就是暴露身份,所以道上其他趕來悼念的也大多是看在賀煜和路凝夕非同一般的關係上,想借此與賀家攀上些關係。
“笑哥。”穿著黑西裝的安栩走到羅笑身邊,眼下的陰影有些濃重,眼睛也泛出淡淡地紅血絲。
羅笑拍拍他的肩膀,“凝夕的事賀家已經在查了,你也注意休息吧。”
“嗯”安栩抿了抿嘴角。他一直對自己沒有跟著路凝夕一起運送軍火的事耿耿於懷,並且固執地認為也許自己去了就不會出事,當然,一切都隻能歸結於“如果”。
葬禮辦得簡單而隆重,賀煜表情凝重,親自將骨灰抱到墓地,又親手為路凝夕下葬,中間沒讓任何人插手。
沈天奇在送上一大束雛菊包裝成的鮮花後,走到賀煜身邊,“節哀。”
賀煜點了下頭,“那邊的生意我會再去談談,不會讓你損失的。”
“別這麼說,和你比我根本算不上損失。”話語間,沈天奇看了一眼賀煜身後的墓碑。清秀淡漠的黑白照片下清楚地刻著路凝夕的名字。
賀煜沉默下來。這時,一個帶著墨鏡的保鏢匆匆向這邊走來,低調地盡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思↓兔↓在↓線↓閱↓讀↓
“少爺,咱們和沈少爺合作那批軍火生意被嚴世華給搶走了。”
聲音不大,卻讓賀煜和沈天奇聽得一清二楚。
坐在客廳的窗台上,路凝夕打量著這間位於頂層一室一廳的房子——楚音遙的家。
臥室不大,一個衣櫃加一張床,基本就滿了。客廳的麵積大概是房間的兩倍,正中間放著一架價格不低的鋼琴,雖然不及路凝夕之前的那台,但音色也算出眾。這也是讓他唯一有熟悉感的地方,自己的那架鋼琴是在第一次成功完成任務後,賀煜送給他的獎勵。如今想來,倒顯得有些諷刺。客廳角落裏放著一張書桌,上麵滿是散落的手寫曲譜。牆壁上的書架上除了CD就是琴譜,最多也不過是教授樂理知識的理論書籍,不難看出,這個沒成年的孩子對音樂的喜愛,在路凝夕看來,這種喜愛近乎有些偏執,同樣也非常難得。書架對麵是一張一米多長的沙發,上麵放著毯子,可見楚音遙經常會睡在這裏。
剛走進這個家的時候,路凝夕恍然有一種撲麵而來的熟悉感。他記得先前母親的琴房裏也是這樣四處擺著譜子,有些零亂。做為全國著名鋼琴家的母親的大部分時間都留在琴房裏,一遍一遍地彈奏著優美的旋律。偶爾也把他帶進琴房,讓他彈給她聽,但那時候路凝夕孩子的天性讓他有些坐不住,趁母親不注意便偷偷溜走。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個溫柔倔強的女人在把他藏進巷子後說的話,她說:“凝夕,以後要好好彈琴,媽媽喜歡你彈琴的樣子。”
而這句話,也成了那個女人的遺言。
路凝夕並沒有讓他的母親失望,他很好的遺傳了母親的天份,雖然沒有正式地學習過,但隨手撚來的曲子都能被他彈得自然流暢。
一次,身為賀家私人醫生的羅笑問他,“如果沒被培養成殺手,你想做什麼?”
當時路凝夕隻是搖搖頭,“如果”的幻想對於一個身在賀來的人來說太過奢侈,但他心裏知道,如果不做殺手,他更希望用自己的手指彈琴。
當然,這個幻想直到他意外死去也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
出院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已經慢慢開始適應新的生活,不必躲在家裏,也不必小心翼翼的出門,這樣簡單的幹淨生活讓路凝夕覺得是一種享受。如果不是家裏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許他的生活應該就是如此吧。
淩宸放了他三個月的假,說等他徹底養好了再回來上班。雖然他對淩宸的了解不是太多,但這個人做事的絕對是有原則的。就拿放路凝夕病假這件事來說,淩宸可以客觀的判斷最長的時限,然後不吝嗇的給予他能接受的時間範圍,一看就知道是個老道的生意人。
給自己倒了杯茶,路凝夕坐到鋼琴前,慢慢地翻閱著楚音遙寫的曲子,有一些填過詞的,有些卻隻有一個開頭或是副歌。從這些音符中,他可以感受到這個男孩的情緒,愉快的、悲傷的、彷徨的、失落的……
這些不知何時已經從他的生活中消失的情緒,慢慢變得鮮活起來。
伸手端起放在琴蓋上的茶杯,無意間看到映在鋼琴漆麵上的臉,讓路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