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2)

口已經沒有了起伏,身上貼著的心跳呼吸探測線還沒來得及取下,隻有心髒停跳後的儀器發出刺耳的電子提示意敲擊著耳膜。安栩僵在原地,遲遲無法做出反應。

羅笑站在床尾,緊握住的手指微微有些顫唞,總掛著溫和笑容的臉在斂去笑意後變得冷漠而暴戾。雖然看慣了生死,但今天躺在這兒的是路凝夕,本該淡定的心卻起了波痕。

賀煜站在床邊,臉色冷的嚇人,連安栩也不敢走上去,怕惹怒了這隻瀕臨爆發的獅子。低頭著仔細地看著路凝夕的臉,手指輕輕地梳理了路凝夕淩亂的頭發,然後拉起蓋在他身上的白布,遮住那張蒼白的臉。

“三天後辦葬禮。一定要查出是誰幹的,不惜一切代價。”語畢,賀煜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拍了拍羅笑,大步走出急診室,留下一室寂靜……

耀眼的光亮落在臉上,帶著微微的暖意。路凝夕皺了皺眉,隻覺得頭疼的厲害,身體像被摔過似的酸痛,仿佛已經睡了很久了。

鼻間滿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路凝夕沒有立刻睜開眼,腦中如回放般的梳理著出事前的畫麵,他記得之前自己並沒有吃過什麼可疑的東西,可能存在問題的就隻有紀叔遞來過的那瓶水,因為水是之前就放在車裏的,他也就沒多懷疑。現在想想是越來越不對勁兒,與此同時,路凝夕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紀叔就是內奸。

睜開眼,入目一片乳白,床頭掛著點滴瓶子,液體以極慢的速度流入手背的血管中。對於自己獲救的過程路凝夕沒有半點兒記憶,不過能活著還是值得慶幸的。

“你醒了?”病房的門從外麵推開,衣著講究的男人優雅地拎著保溫桶走進來。

路凝夕稍稍偏過頭,進門的男人他認識,是本市玖月高級會館的老板淩宸。他與淩宸並沒有什麼交集,隻是在賀煜加入會館會員的時候安栩查過關於這個人的資格,路凝夕也隻是順帶地看了一眼照片。

不過……他為什麼什麼在這兒?而且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樣子……

“怎麼樣?哪裏不舒服?”放下保溫桶,淩宸按響床頭的呼叫器。

“你怎麼……在這兒?”費勁兒地問出自己的疑問,剛醒來的聲音有些幹澀嘶啞,但卻讓路凝夕一愣,自己的聲音向來都是略顯低沉的,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清轍了?

“睡傻了?你在玖月門口出的事,我當然……”

淩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匆匆趕來的一群醫生護士非常禮貌外加商量地請了出去,開始細致地為路凝夕做各項檢查。而現在的路凝夕已經沒有時間去管醫生護士的舉動,淩宸的話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思維。

“玖月門口出的事”?他應該是在山頂路段發生的意外。抬起自己掛著吊針的左手,還是那樣修長的手指,但手心處因為長年握槍而磨出的薄趼卻不見了,手掌一片平滑,甚至白淨的有些無力。

自從成了道上的金牌殺手,路凝夕就沒再像現在這樣混亂過。他確定這具身體根本不是屬於自己的,而這一場明顯有預謀的墜崖卻荒謬地讓他變成了另一個人。他不是不能接受,隻是不知道應該從哪裏開始接受。

“淩先生請放心,已經沒事了。”醫生收起檢的醫用器具,讓護士開門將淩宸請進來,“雖然送來的路上一度心跳停止,但並沒有對病人的身體基能造成損傷。頭部淤血的腫塊也散了,由於腦振蕩的關係,才使得他昏睡這麼久,但所幸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等下午我們會再給病人做一個詳細的檢查,如果沒有異常,一周後就可以出院。”

“好的,謝謝。”聽完醫生的話,淩宸點了下頭。

“淩先生客氣了,有什麼事盡管叫我。”

送走了主治醫生,淩宸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哪不舒服就和我說。這次的事會館的確需要負一定的責任,等你出院我會給你一部分賠償金。玖月助唱的工作合約還有一年才到期,我並不準備和你提前解約,當然,你也可以提出想要的補償,我會考慮。”

路凝夕閉了閉眼,在心理歎了口氣。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弄清楚自己是誰,而不是什麼勞神子的賠償,“我考慮一下再答複你。”

“不急。”

靜下心,路凝夕又開始思考賀家的事,如果紀叔真是內鬼,那他就必需想辦法通知賀煜。但是自己現在這樣子就算站在他麵前說明真相,賀煜也不一定會信。當然,路凝夕希望賀煜通過這件事能有警覺。而他現在躺在醫院裏,賀家那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他也不知道,隻能往最壞的方向打算,往最好的地方想。

就整個賀家來說,他擔心的隻不過是賀煜而已。以前他待在賀煜身邊,多少能為其抵擋一些危險,現在他是屬於自身難保的。其實路凝夕也不知道自己對賀煜算是什麼感覺,有對救命恩人的感激,有對一直照顧他的大哥的敬重,也有一些說不清的情緒以及愛慕,或者說是一種向往和支撐……

淩宸在病房裏待到下午,被一個電話叫了回去。他走後,一直躺床上裝睡的路凝夕坐起來,不靈活的身體還有些酸痛,隻能慢慢挪到床尾,伸到拿出插在床著的病例,上麵寫著醫生龍飛鳳舞的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