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拿下。

袁慧琴到底是專業出身的記者,很快就一副冷靜的模樣,笑道:“小朋友,你別拒絕的這麼果斷,倒是問問你師父願不願意。”

在她心裏,孩子到底是沒有什麼心機的,或許過於直來直去,但是大人不同,大人有生活閱曆,知道什麼才能兼顧利益和名聲,這次盲棋百萬大賽可以讓他一炮而紅,因為他自身的先天不足,甚至以後的名頭可以比過李陣,何樂而不為呢。

陳璟聽了她的話,隻是轉頭看向李奕之。

李奕之笑了一聲,不急不緩的說道:“我並不是職業的棋手,也不知道用什麼專業的表情去麵對鏡頭。不得不說您開出的價碼很誘人,哪一個眼盲的人不想重見光明,但是如果需要配合太多的話,我本身是個粗人,覺得自己並不適合。”

袁慧琴盯著李奕之看了幾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隨即妥協了,說道:“不知道您是不是已經聽到了什麼消息,這次報道對我們雜誌很重要,所以您的條件我必須答應,那就這麼說定了,春節之後我會來再次聯係您。”

她說完就站了起來,要往外走,忽然又回頭說道:“是不是想要下好棋都需要這麼不食人間煙火?”

李奕之聽出了女人的諷刺,不禁搖頭笑道,“人和人的活法不一樣,我這個年紀和您說閱曆,想必您也不會服氣,但是有些事情,肯定隻有經曆了,才會明白,算是一種大徹大悟。”

袁慧琴敏[gǎn]的聽出李奕之的話有料可以挖,但是無從下手,這個人仿佛就是一汪止水,看似豁達無求,其實是疏遠,誰也撬不開他的嘴,誰也走不近他。

女人走出去的時候正好李陣回來了,因為李陣隨意的打扮,袁慧琴都沒認出來他是之前衣著光鮮的棋王,就那麼檫身而過了。

李陣看著女人的背影,大冬天小西服直筒裙,看起來身材好是好,就是冷了點,還抹了淡妝,雖然不招搖,但是也不低調。

李陣一邊往裏走一邊吹了聲口哨,笑道:“你搞對象了?”

李奕之歎了口氣,陳璟麵上沒什麼表情,站起來往廚房去,似乎是要做飯,寒著聲說了一句,“記者。”

“記者?”

李陣又轉頭看了看大門,雖然已經看不到女人了,隨即轉回頭去看李奕之,心裏已經明白的差不多了。

李陣頭一次覺得自己口快,為什麼要對著鏡頭說是為了給徒弟治眼睛呢,這簡直是把李奕之往火坑裏推,記者們會因為觀眾的同情心好奇心而被利益驅使。

其實在陳氏杯那次采訪完全是個意外,陳鬆睿很早之前就找到了李陣,希望讚助李陣出戰,隻不過李陣吊兒郎當慣了,而且李家雖然不能比陳家,但也算書香門第,從來不愁吃穿,沒必要為了錢和利去拚命。

隻不過陳鬆睿是個合格的商人,很會說話,沒用多長時間就說動了李陣,為他安排了半年多的棋賽,十一場圍棋大賽,再加上陳氏杯,李陣想不紅都難。

陳鬆睿知道李陣的秉性,全程都給他準備了講稿,怎麼對著鏡頭說話,其實李陣早就背好了,隻不過那天,他對著鏡頭,也不知道為何,或許是厭倦了這麼長時間的偽善,竟然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李陣很後悔,果然做人不能衝動,不過腦子隻知道衝動,嘴皮子是爽了,也夠血性了,卻要付出代價。

陳鬆睿倒是很滿意李陣的說法,這是意外之喜。

其實李陣的行程安排是一年,隻不過他偷偷跑回來了而已,剩下幾個月的賽事,李陣放了陳鬆睿鴿子。

李陣看著陳璟麵色不善的走了,幹笑道:“他怎麼了?”

說完忽然一拍桌子,“糟糕,我贏來的小醜娃忘在棋社了!”

李奕之無奈的搖搖頭,摸索著站起來往外走,“我去看看他,師父您洗洗手,一會兒吃飯了。”

李奕之來到廚房的時候,裏麵正在“乓乓”的剁菜,反正他眼睛看不見,不知道蔬菜的慘樣兒。

李奕之靠著門框,說道:“如果你覺得不好,咱們去拒絕了也可以。”

“不要。”

陳璟連想也沒想就回答了一聲,隨即瞟了李奕之一眼,說道:“環球商界有很多大企業都會關注,如果他們報導,一定會在最短時間找到匹配的眼角膜。”

他說著,頓了頓,切菜的聲音也放輕了,“我並不是和師父賭氣,我也希望師父可以把眼睛治好。”

“我知道。”

陳璟歎了口氣,仍然板著臉,幹巴巴的道:“其實我是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連圍棋都要做文章,公平的下棋不好麼。”

李奕之靠著門框,喉頭滾動了一下,隨即道:“因為有競爭啊。”

他說著似乎是在回憶,“你沒有去過圍棋道場,可能不知道那裏的環境,很多孩子從很小的時候被送進道場裏,一個孩子在道場學習的價格不算便宜,他們是背負家族的榮譽進去的,一天要用十二個小時以上下棋。這些人一起參加定段賽,一起往上爬,如果不能在職業道路上發展下去,他們的最終學曆甚至不會超過小學,很難轉到其他行業。圍棋就是他們的所有,隻要走了極端,始終會出問題,商家也好,記者也好,隻不過是投其所好而已,誰都為了飯碗,這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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