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混些閑散日子罷了,但此番與鍾離合作,曲慕瑕眼見自己所知能循序漸進起了成效,不由有了些成就感,於是對參與的事情也更加熱衷起來。

琅照見曲慕瑕一掃之前的陰霾之氣,不由也略略放了些心,隻不過他身為神魄修成的實體,終究不明白人的心思複雜程度。曲慕瑕固然是開懷了許多,但這又何嚐不是他逃避心中傷痛的一種方式。

凜先生自曲慕瑕入宮幾日後便消失了,沒留下任何音訊,也不知去了哪裏,不過鍾離說這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叫他們無需介意。

這一日,曲慕瑕如往日般與鍾離在一處下棋,忽聽外麵傳報:葛喬之爭終於有了眉目,葛地以微弱優勢勝出,而喬元氣大傷,兩國訂約,喬退還之前占據的城池,並割地六百裏。

鍾離笑道:“這一回,留家算是賺足了麵子,隻不過,這場站爭時日雖不長久,但耗費想必極大。如今我鍾地秋收已了,國庫充盈,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慕雲,你自從來此地之後,便未出過宮吧。擇日不如撞日,我陪慕雲去宮外走走吧。”

曲慕瑕從他那番神情中已知曉他的用意,也笑道:“求之不得。”

鍾離換了便裝,引了曲慕瑕和琅照往街市上走了一番。三人均未喬裝,曲慕瑕的容貌氣質自然是叫見者驚歎,而鍾離在王都之中居然也人氣頗高,而他也沒什麼架子,與那些人聊得開懷。琅照相貌平凡,且一直侍立在曲慕瑕身側,並不稍離,總讓人誤解為是個尋常侍衛,不過他自己對這些並不在意。

鍾地民風開放,也有些膽大的明著揶揄鍾離,問曲慕瑕是他從哪裏尋來的美人,鍾離不過哈哈一笑,含糊過去,而後私下賠禮道:“我們這裏多是些粗人,慕雲千萬莫要見怪。”

曲慕瑕隻不過淡淡一笑,道:“無妨,你我心裏明白就好。”

這倒叫鍾離對曲慕瑕的落落大方更是另眼相看,待擺脫了那些擁躉,尋著一處清靜所在,鍾離才算鬆了一口氣,抱怨道:“平日我自己出宮,從未有這麼多人上來說話的,定是慕雲你在的緣故。”

曲慕瑕笑道:“陛下折煞慕雲了,是陛下深得民心,慕雲佩服。隻不過,陛下大張旗鼓地將慕雲帶出宮來,現在,該知道的人都知道我這個葛地通緝的要犯是在鍾侯陛下`身邊,不知那些求財的殺手何時會到,又不知葛地的使臣何時會攜文書前來要人呢?”

鍾離道:“殺手麼?我自叫他有來無回。至於文書,我倒是希望越快越好。否則我鍾地的戰馬都快繃不住想要踏上葛地的馬蹄了。”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親自上戰場看看,到底這一番天地是如何開創出來的。”曲慕瑕優雅地啜了一口清茶,眼神飄向窗外。

琅照難得開口道:“慕雲,你現在雖有力量傍身,但戰場那樣的地方太過血 腥,也太過危險,還是不要去的好。”

曲慕瑕悠悠轉過臉來,輕笑道:“琅兄多慮了,我隻是想遠遠的看看,並不想親自上場廝殺,並沒有危險可言,去看看又有何不可?”

琅照隻覺得他眼中多了些自己以往從未見過的神色,雖然依舊是平和居多,但是在更深處的情緒,似乎可以稱之為渴慕,難道他竟是無比期待這場站爭的?琅照無法想象。

他還想再看清楚些,曲慕瑕已經別過了臉,重新望向窗外。

鍾離笑道:“琅兄請勿擔心,慕雲若是真要上戰場,我自會派人多加保護。”

琅照麵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道:“慕雲在何處,我便在何處,他的安危就不勞鍾侯費心了。”

曲慕瑕聽得此話,並未回頭,隻不過麵向窗子的表情微微變了變。近來琅照有些反常,以往他們二人雖然說話不多,但也不至於到相對無言的地步,而來了鍾地之後,琅照非到必要,其他時候基本上都是本著沉默是金的原則,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有時候不注意,甚至會叫人忘了這個人的存在。而此時他說出這番話,明明白白道出他在此的唯一目的便是護衛自己。

曲慕瑕心情有些複雜,這個人,到底存的什麼心思?

曲慕瑕本身也早已不是不知人事的純情少年,但若是說琅照這番行為是傾心於他,有三分相像,卻更有七分的不對,所以他情願當作這是因為琅照與葛玄本為一體,琅照身為神魄受神魂影響的緣故。

而現在葛玄神魂,三者缺一,這剩下的一份下落不明,倒叫他放在心頭,時時牽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