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未來得及細細體會,現在回想起來,居然開始變成了溫馨美好的回憶了。心裏的那個人,現在獨自一人沉眠在那個晦暗之地,也不知何時能夠蘇醒,像以往那樣,肩靠著肩一同看日升日落呢。
這宅子內院也沒有什麼雞鳴報時之說,隻能憑借看到的侍從敲主屋的門,然後端了洗漱用具才能大略判斷出時候。他扭臉一看,小瀾依舊睡在那裏,一動不動,想來是昨夜那惑術並未掌握好分寸,這一下,也不知道這侍童要睡到幾時了。
眼見著那邊凜先生出了門走過來,然後若有所覺似的抬起頭來,正與窗邊的曲慕瑕眼對眼看了個正著,他銀色的發絲在晨風中微微飄揚,早已看慣卻依舊會讓人從心底裏為他的容貌驚歎的臉上,那雙明亮的眼眸卻是冰冷的,即使嘴角十分柔和,卻掩蓋不了其中的無情。
明知道這冷是對他的,凜先生卻還是笑了一下,語氣仿若體貼的友人,道:“既然醒了,就下來吧。”
曲慕瑕輕輕一笑,下一秒卻從窗口直接躍了出來。
凜先生臉色一變,衝上前去在那人摔落在地上之前緊緊抱住了他。
曲慕瑕一手放在他的胸口,笑容不改,卻多了幾分戲謔,道:“你這裏,跳得很快呢......”
凜先生一僵,手慌忙鬆開,曲慕瑕仍舊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上。
曲慕瑕卻似毫不在意,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慕雲,你真是個狡猾的人。”凜先生哈哈大笑起來,“這樣也好,我也無需太多顧慮,今日起,我便全程助你修行。小瀾,你去打點早膳,我在這兒用飯。”
曲慕瑕抬起頭來,那童兒小瀾正愣愣地僵立在窗口,表情複雜,手伸在窗外,是要握住什麼東西的姿勢,聽到凜先生的話後,迅速的收回手,蹬蹬蹬下了樓。
曲慕瑕自顧自走在前麵,看著小瀾開了門,然後低聲打過招呼後,便匆匆忙忙擦身而過,不由心裏歎了口氣。
待洗漱完畢,早點早已經好好的安置在屋中唯一的桌上。
凜先生笑盈盈地坐在那裏,和氣的很,連臉上那道疤痕似乎都沒有那麼紮眼了。他衝曲慕瑕示意道:“慕雲,過來。”
曲慕瑕也不見外,直接走了過去,想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隻見那椅子卻被凜先生一拂袖,遠遠挪開了去,而後那人依舊是那副笑臉,道:“慕雲,坐到我身邊來。”
他坐的的那張椅子是這屋裏唯一的大椅子,可是畢竟隻是設計為一個人的座椅,再寬大也不會寬大到哪裏去。曲慕瑕稍稍頓了頓,便知道這凜先生的用意隻不過是查查他深淺,外加懲戒他剛剛小小的惡作劇般的試探。
於是,他不過淡淡一笑,居然聽話地坐了過去,在他身邊不寬的位置上坐下,而後道:“凜先生要親自為慕雲盛粥麼?慕雲榮幸之至。”
凜先生果然添了碗粥,卻不是遞到曲慕瑕手上,而是端在掌中,一手持調羹,舀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涼,然後伸到曲慕瑕嘴邊,道:“這是魚片粥,是南邊沿海的風味,慕雲試試看。”
曲慕瑕沒想到這人能做到這份兒上,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讓他難堪了,幹脆咬牙撐到死撐,張口含了那口粥,又刻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一雙眼眸如水般望向凜先生,柔聲道:“鮮而不猩,軟而不膩,這魚片粥味道不錯。”
凜先生卻絲毫沒有動容,隻是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道:“既然慕雲喜歡,那就多吃一點。”
曲慕瑕見自己舉止並未生效,也知道這凜先生與之前練習對象小瀾之間,級別不知相隔了幾萬倍,而凜先生作為這惑術的教習者,現在看自己這番作為,估計像看個幾歲的孩子在那裏穿著大人的衣裳,抹著脂粉搔首弄姿了。
於是幹脆放棄了那所謂的狐媚之術,隻是依著本意,吞下那口粥後,從凜先生手中拿下那隻調羹,道:“不敢再有勞先生,慕雲還是自己來吧。”說著便要起身。
沒料到凜先生隨手一扯,他又重新跌到椅子上,這次兩人的距離又更近了些。
“慕雲,看來你對這媚術的研習仍未到家。你可知狐媚之術固然厲害,但是也要看情況和使用的人的。以你的本姓,習狐媚之術隻怕是事倍功半,還不如好好修習清媚之術的好。”他輕輕勾起曲慕瑕的臉,滿意地看到他眼中的不服之色,道:“你可知道,人對於幹淨聖潔的東西,總有一種想要占有破壞的鬱念,越是處於上位,越是能力高強,這鬱念便越是強烈。清媚之術能讓施術者看來更加清逸出塵,同時也更能勾起別人的征服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