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組組長堅持問:“導演怎麼說?”
裴瑗:“到時候片場看情緒怎麼推,怕砸壞了,你就多找兩台。”
組長小聲道:“我靠,裴瑗,你以為這是到處都能買到的電視?麥子老師把品牌型號都給限定了,我得去淘。要是淘不到……”
一位製片說:“淘不到就做個殼子套上去,多大點兒事。繼續吧。”
組長便不開口了。
池幸很喜歡聽他們爭執。
爭執的過程才是劇本圍讀真正有趣的部分。她還見過演員和編劇拍桌子吵架時,導演扭頭問其他人喝不喝咖啡,他直接一起訂。等咖啡送到,眾人邊喝邊吵,熱烈萬分。
但今天看來不會大吵大鬧,控場的製片人在。
裴瑗很少說話,她素麵朝天,紮一束馬尾,大部分時間都在聽。
而麥子和網上的形象完全兩個人:禮貌、穩重,並不是池幸想象的那種會在隨便對女性說葷話的人。
因她來得太遲,她錯過了之前麥子跟幾位主角講戲的過程。裴瑗與製片跟投資人還有飯局,圍讀提前結束。
池幸看一眼時間,四點半,不前不後,一個吃飯很尷尬、打發時間又嫌太短的時刻。
眾人紛紛離開,張旻衝池幸挑挑眉,朝低頭看手機的麥子使眼色。
池幸知道這是提醒她跟麥子聊聊,忙點點頭。
“麥子老師,你好。”池幸來到麥子麵前,“抱歉我來得太遲了……”
她簡單把遲到的原因解釋清楚,順便也說清楚自己帶保鏢的緣故。
出乎她意料,麥子相當認真地聽完了池幸的話,點頭說:“我聽過我聽過。那人抓起來了是麼?”
池幸:“是啊,拘留十五日。”
麥子:“這也太短了。”
池幸笑笑,翻開自己的劇本。麥子看到她劇本上貼滿了細小的便條,空白處用鉛筆寫了筆記。
“……你倒是有意思。”麥子忽然說。
池幸一愣:“什麼?”
麥子:“得罪了我,還敢主動來找我說話。”
這下輪到池幸詫異了:“不是你得罪我嗎?”
麥子怔一瞬,拍桌大笑。
池幸端起了她的招牌笑容,甜蜜美麗,銳利逼人。
“有意思,你真的太有意思了!”麥子說完從煙盒裏彈出一支煙,問她,“介意我抽煙嗎?”
池幸:“介意。”
麥子:“我記得你也抽煙吧?蘭桂坊那照片上也有煙,抽煙的白山茶,真的漂亮。”
麵對麵聽麥子再說起“白山茶”,池幸倒沒覺得這有冒犯的意思。她有點兒明白這人不是開黃腔,而是……講話無所顧忌。
麥子說的時候完全沒看她,仿佛在描述自己想象中的畫麵,未點燃的煙夾在指間。
“看過《風蕭蕭》嗎?白蘋,山茶花,知道嗎?”麥子熱烈地說,“‘我’說白蘋是今夜最美的玫瑰花。白蘋說不,我是所有人的山茶花。絕了,真的絕了!山茶花!厚重,濃鬱,死的時候整個一咕嚕掉下來,太絕了!”
池幸:“……”
麥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徐訏寫白蘋,他說她是百合花,寫了特別多次,笑得像百合,盛裝像百合……但白蘋說自己是山茶花。為什麼?你說為什麼?”
池幸:“我沒看過。”
麥子片刻後睜眼,話題轉得突然:“所以,一起抽唄。”他把煙盒彈給池幸:“嚐嚐,我從柏林帶的,很辣。”
池幸:“已經不抽了。”
麥子便點燃自己的煙:“不好意思,你介意我也得抽。那個保鏢,去開一下淨化器。我不抽煙不行,腦子裏得有點兒刺激的東西,讓我亢奮,我才能跟人談戲。”
他瞥一眼周莽:“人總得有個什麼驅動力才能去做以往不敢做的事情。女人喜歡什麼樣的刺激?愛情?欲望?金錢?都給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