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飛雪,瑟瑟寒風。
雙月宗的客院一僻靜廂房內,前日歸宗的素沙,正麵無表情的躲在雕花窗之後,用薄被兜頭,裹緊自己,唯露出一雙媚意天成的眼睛。
修真界的冷,果真不同凡響,讓素沙實在沒勇氣,去穿放在桌上的青綃長裙。
衣服是宗門統一提供的,雪蠶絲,大手筆,摸著冰涼柔滑,長期穿著,有靜心凝神的功效,屬於雙月宗的弟子福利之一。
可惜,這長裙,冷的不是素沙這樣的凡人能消受的,她隻能裹緊小被子免得跑風。
是的,凡人。
一個兩天前,還在市警局加班,計劃周末去吃大餐看電影的凡人。
素沙知道,她是午陽中世界雙月宗十餘年前,特意挑選去方外世界,尋找機緣的弟子之一。
隻是,十個人裏,別的‘交流生’去的地方,都和修真相關,回宗之後,修為最低練氣九層,最高已經到築基中期了。在靈氣稀薄的現今,算得上,沒有辜負宗門的厚望。
唯素沙到了靈氣已枯竭的地球,隨身的功法玉簡又不幸損毀,現在還是個未引氣入體的凡人。
本來,她還以為,自己不會被召回了。
畢竟尋找時空裂縫,送出和回召弟子都需要宗門耗費大量資源,素沙對修真界沒多少印象,也知道修真要趁早,二十多歲算是‘大齡入門者’了,有這個心力回召她,不如再培養新弟子。
沒想到,一直沒有聯係過素沙的雙月宗有放有收,還是把她召回了,讓素沙隻能匆匆交接工作,找個借口和同事領導告別,連行李都沒法帶。
好在房子是單位提供的,素沙也沒有存過錢,碎哥又是認主的靈識,能完好的被帶走。
雙月宗被外派的弟子,隨身都帶著功法玉簡,可估計是去地球的時空罡風過於猛烈和邪門,素沙的功法玉簡和傀儡都損壞消失了,隻有隨手抓的一塊不明碎片。
剛到地球時,素沙過於年幼,什麼都不懂,惴惴不安,感應不到靈氣,身邊也沒有功法,心裏很虛。
為了給自己鼓勁,每天和碎片念念叨叨把它當樹洞,結果,兩年之後,碎片中受損嚴重,可能無法再恢複的靈識,硬是被吵醒了。
它就是碎哥。
雖然隻是抹靈識,還因為嚴重受損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但碎哥比素沙更會適應新環境,幫她打探消息,偽造身份,順利融入社會之中,考了很好的大學,最後找的工作也還不錯。
簡直就是,素沙心中媽媽一樣的存在。
靈識不分性別,但碎哥拒絕碎媽這個稱呼,用再度沉睡做威脅,才讓素沙改口喊碎哥的。
不過,這也是碎哥近年來,一直都很後悔的一件事情——它不應該從碎媽讓步到碎哥的,一開始,它就應該拒絕素沙對它的套近乎,免得現在每天都在被迫體驗素沙的腦內演講。
‘碎哥,我有點緊張。明天去重新測修為,更換弟子銘牌,可是,我連引氣入體都沒有,白浪費了一個外派名額,會不會被一怒之下拍死?修真界好像沒有什麼生命寶貴而平等的規則,碎哥,想回地球!’
平時,素沙和碎哥的相處方式,就是她說一大段,碎哥給兩三個字。
所以,看素沙麵無表情的裹在被子中,腦海之中的小人卻已經捂住臉跑來跑去大哭,感覺自己要被拍死了。
實在太吵,碎哥還是出言安慰了她一句,‘不會,我有辦法的。’
‘哇,碎哥萬歲!’素沙其實對修真並不向往,她就是慣性慫一下,想拉著碎哥說話而已,看碎哥回應她了,特別開心,“嘻嘻,但我在地球上,也是修過仙的!”
如果碎哥沒猜錯,素沙這裏說的‘修過仙’,應該是指每天晚上十二點之後,還不睡覺,刷手機看視頻,熬夜熬到兩三點。
碎哥不想理她,這個崽很皮,晚上不睡覺,勸都勸不了,借口還特別多,說什麼不是不想睡,而是舍不得今天結束,或者,不是我的錯啊,實在是剛才點開的視頻(小說、電視劇)太好看了,讓我看完這一點,馬上就睡。
好在,素沙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想到自己在地球熬夜、點外賣、吃零食、拒絕運動,種種有損健康的習慣,她很虛,‘碎哥,你說靈根這個東西,會不會退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