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宜問,“哪什麼?”
謝安思索一下,沒想出別的詞,吐出一句,“娘們兒唧唧。”說完,他又接上一句,“什麼樣叫男人,什麼樣叫長了那什麼的小白臉,你得分清楚。”
說著說著,便就又不正經。琬宜抿一下唇,並未接話。
安靜一會,謝安忽的又開口,“其實,小白臉就小白臉,也沒多大關係。最不是男人的,不在於長得怎麼樣,能不能幹架,而是做的不是男人該做的事。那些藏私使絆子,當麵笑著背後捅刀子的人,才是真的渣滓。”
他這樣說,琬宜心髒猛地一縮,眼前閃過從前某個人的影子……她氣息變的不穩,猛力吸兩口氣穩住心跳,謝安察覺她的不對勁,扶她胳膊一把,眉擰起,“怎的了?”
“沒事。”琬宜用力咳兩聲,眼裏帶上水氣,看不清前麵的路。她吸兩下鼻子,低聲問他,“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那意思唄。”謝安擔憂看她一眼,幹脆脫了外衣披她肩上,看她沒別的狀況了,才繼續道,“你沒經曆過,不知道,我以前就遇見過一個……”他冷笑一聲,“差點死他手上。”
謝安沒再繼續說下去,琬宜也沒問。風吹過來,她裙角飄起來,背上一陣發寒,她攏緊了衣襟,半晌,輕輕說一句,“我也經曆過的。”
……□□城,她那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他讓她知道了什麼叫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也讓她知道了什麼叫知人知麵不知心,表麵光彩的人,骨子裏也可以是爛的。
廣郡王府被抄的前一天,□□城曾來找過她。明裏暗裏示意她,可願做妾?
琬宜當時不懂他有什麼意圖,當下便就搖頭,麵色冷下來。她脾性溫順,但不傻,察覺得到□□城笑容背後的不善。況且他與她有婚約,聽這樣的話,自覺受到侮辱。
再者,她不為妾,寧做窮人.妻,不為富人妾。
□□城不悅,斂了眉,又道,“若我用你的命換,你願不願?”
那時局勢早已緊張,家中氣氛壓抑,主母以淚洗麵。琬宜煩悶,實在摸不透他的所想,也無心與他再談,隻當他酒醉後胡言亂語。敷衍幾句後,她頭一次發了脾氣,甩袖離去,二人不歡而散。
可第二天,她出城上香回來,和侍女站在街角,看到擁在她家門口的官兵和被推搡捆綁的姐妹親人時,琬宜就懂了□□城的意思。
“聖上要殺你全家,我保你一命,換你在我身下承歡,你願不願?”
原來,總是笑著的人,也不一定有一副好的心腸。推心置腹,換來的隻是利用和迫害。
而她自然不願,死也不願。
……
馬上出了胡同口,外麵街道嘈雜,謝安盯著前麵的路,沒聽清她的話,“什麼?”
琬宜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瞧見謝安的側臉,鼻梁高直,雙眉挺括。他高瘦但健碩,聞著他的味道,竟奇異覺得安心。
琬宜搖搖頭,應了句沒事。又強笑著跟他說了會話,氣氛漸漸變的和諧輕鬆。
接下來的路便就順暢許多,琬宜在城門口等著謝安牽馬出來,兩人一同回去,她不再坐他懷裏,換成靠他背後扯著衣角。
馬跑了一會兒後,不知怎的,她突然回頭望了一眼。
高聳城門下站著兩個人,似曾相識的衣裳,有些矮,穿著像是流浪混子。漸行漸遠,成了兩個小黑點……
琬宜並沒有等多久,屋子裏的人出來的很快。隻兩個。
一左一右,左麵的四十歲不到的樣子,打扮純樸,麵相和善,看得出年輕時定也有幾分姿色。右邊的則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隻任旁邊婦人拉拽著,往門口大步走著。
楊氏拉著陳媒婆的手,仍不死心,“福嬸兒,您人脈廣麵子大,是咱們這兒最好的紅娘,人家都說您就是那天上月老兒一般的人物。您看,謝安都二十了,城裏像他這般大的男子,大多都兒女成雙了,我們家還連個媳婦兒的影子都瞧不見,我天天急的吃不下飯。您看,要不您再費點心?我們家不愁銀子,我佩娘的為人您也是知道的,肯定幹不出欺負新媳婦兒的事……”
她話沒說完,便被福嬸兒打斷,“姑娘嫁的是漢子,又不嫁你。”
楊氏頓了頓,又道,“其實,我們謝安也沒外麵傳的那麼不堪。他就是脾氣躁了些,但也是個有本事的人,長得還俊。你看他雖然總是惹禍事,卻沒其他男人的劣根性,不喝花酒,這多難得。”
福嬸兒看著她,淡淡道,“不逛窯子確實是好,但是打人就不好了吧。人家張家姑娘長得也沒多差,雖然家貧了些,但清清白白的,是個好姑娘,這次答應了這媒,還是她爹看在我的麵兒上。你看你家謝安,那是人幹事兒?打人家哥哥,還打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