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走後不久帝姆也回壽樂宮去了。她肯在宴席上坐了大半個時辰,已經給足孫兒麵子。諾丹是個可愛的孩子,但平玉卿太輕浮了,總之她從來就沒看好過天帝的這支血脈。可是今天炎俊的態度,卻實在熱絡得讓她看不順眼。天後為此也頗有不快,送帝姆到壽樂宮前時,垂淚道:“母後,我近來身體越來越不好,倘若我有朝先去,雅瑛母子就拜托母後照顧了。”怕若有一天死去,平玉卿被立為天後,諾丹為太子,則雲凡這邊必定失勢。甚至雲凡與雅瑛母子能否善終,都會成為問題。
這種可能,也不是不存在。畢竟天後、天帝年齡都大了。而平玉卿正值韶華之年,諾丹更隻有6歲。誰能和一個孩子去拚未來?何況僅僅6歲的諾丹是個漂亮聰穎,活潑健壯的小男孩兒。興許他長大了要比雲凡更適合帝位。可是我們都等不到他長大了。帝姆心中歎息,我們必須現在就把他的命運安排好,讓帝國的齒輪不會因為他出現任何偏差。
“陛下來看望您了。”景夫人輕聲通報。天帝炎俊已經跟在她後麵進來。“母後今日辛苦了。”炎俊說,“參加那樣的宴席很累人的。”
帝姆說:“還好。有些親眷,好久沒見了。今天看到她們,真有逝水流年之感。”
“母親喜歡,以後多叫她們進宮來就是。”
“那又何必,進來又沒有什麼話說。興師動眾的,不好。”帝姆歎氣,“老姐妹剩下的就隻有哀家一個了。哀家偏偏活得這麼精神,又不死。”
第144節:費思量(18)
炎俊駭道:“母後何出此言!”
“人總歸要死。這個,不用忌諱。我隻想問陛下一句:我百年之後,這帝國會是什麼樣子?”
“母後不必多慮。朕已決定開春即召回雲凡,立他為太子。”天帝炎俊說,神色平靜,“並擇日與他完婚。”
凰庭裏,角落中正在專注演奏的芝紫“呀”了一聲,正在撥弦的手指莫名其妙撞到牆上,五個指頭尖端都刺出血來。優美的琴音嘎然中止。正在一邊卸裝,一邊回味午宴,沉浸在洋洋得意情緒中的平玉卿不高興,喝問:“你怎麼了?這曲子正彈到華彩部分呀!”
“我答應你的事情,明年開春的時候可以實現了。”芝紫這盲樂師走出角落,毫無障礙地走到諾丹身邊,彎下腰,伸出被刺破的手指。指血在孩子的額頭上劃出一顆六角芒星,接著血流下去填充了星的輪廓,紅色的星星上浮起一層光耀,看上去詭異而猙獰。諾丹累了大半天,此刻熟睡著,絲毫沒有感覺。
“你要幹什麼!”平玉卿驚叫,連忙拿手巾去擦那血,“這要被人瞧見,怎麼解釋啊!”
“不用解釋。”芝紫的手指離開諾丹額頭。那裏平滑光潔如初,紅色的星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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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平玉卿驚問。
“我把我的命符給了他。到明天春天,他一定會如你所願,戴上光讚之冠。”芝紫平靜地說,聲音冰涼僵硬。
平玉卿打了個冷戰。抬頭看芝紫,這盲女人白瞳的臉上,分明有一種殘酷的快樂神色蕩漾著。那一瞬間,平玉卿心頭掠過可怕的感覺,其實芝紫不是在幫她,而是在幫自己,這個小丫頭與天家說不定有血海深仇呢。???
第145節:自難忘(1)
破月·第三卷 雙生
自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