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一場啼笑因緣,不知最後會怎樣收場。毓琇心裏冷笑。
紫櫻忽然過來說:“吳姑娘派人送個口信兒過來。她今天下午回來了,問幾時姑娘有空和她見見。”
毓琇驚喜,拍掌叫道:“好啊!你叫傳信的人回去說,我這幾日都有空,隨時等著她來。”文姐姐,這幾個月的戎裝,你還穿得慣嗎?
吳曦文第二天下午來了。穿一身半新不久的皮襖子,皮膚曬得微黑,人有些疲憊。毓琇親自到大門口迎接,見秦愷醫師也在隨從行列之中,便笑問吳曦文:“幾時秦醫師成了姐姐你的跟班?”
吳曦文道:“秦醫師聽說你府上藏了幾把古琴,一直想來觀看。”
毓琇望向秦愷,見他今日藍衫方巾,裝束極簡,越發顯得須青麵白,氣質儒雅。秦愷上前道:“還望崔夫人允我一觀。”
毓琇和秦愷雖不是要好朋友,卻也相識多年,此刻他忽然文縐縐要來看琴,便覺詭異。眼角餘光掃到吳曦文,心裏立刻明白,微笑道:“秦大人過譽了,請上琴樓一觀。”命一名管家給秦愷引路,自己去挽了吳曦文的臂膀引她走進府門,關切道:“文姐姐,你瘦了。北疆那邊很辛苦吧?”
吳曦文淡淡道:“還好。比在家裏累,可要有意思得多。”環視府內建築,“這麼大院子,你怎麼安排?”
第86節:前塵事(19)
“這是正廳,接聖旨用。”毓琇指指麵前第一進院落的上房,半真半假的戲謔語氣。“後麵那是議事廳,供崔將軍商議軍國要務。”接著邁進第二進院落:“東西跨院留給將軍的幕僚參謀。”
吳曦文點頭,毓琇事事都能安排妥貼,這原不出她的意料。隻是沒想到會如此大手筆,看這外府的氣派,竟然不亞於她的家。毓琇隨即帶她進了內府,把給崔鵬準備的臥室、書房、練功房一一亮給吳曦文看。“如何?”毓琇問,“崔將軍可會喜歡?”
吳曦文點頭:“應該會吧,隻是太奢華了一點。之民,”意識到這樣親昵的稱呼可能毓琇不喜歡,但已經叫了,也就不去刻意地改口,“他軍旅生活已久,從簡慣了。”
毓琇聽到“之民”時心裏確是格登一下,但懶得發作,畢竟吳曦文與崔鵬相比,竟是吳曦文對自己更重要一些。當即說道:“帝都風俗如此。他隻當入鄉隨俗吧。”笑笑:“我們花園裏聊去。”
花園裏的早梅剛剛開放。從暖閣裏望去,這些淡紅色的花樹如珊瑚般光耀,在寒風中顯露卓然的生命力。毓琇拉吳曦文坐到碧沙櫥裏的羅漢床上。房間周圍都是火牆,因此十分溫暖,吳曦文呆了半刻不到就脫去大衣,露出裏麵七分新的青色棉裙子。裙上幹幹淨淨,沒有任何裝飾。毓琇看到,不禁“呀”了一聲,問道:“這是你居喪時穿的,怎麼現在又穿起來了?”
吳曦文說:“前天是他們的祭日。我正在路上,沒有多的衣服可帶。”
毓琇黯然:“我差點忘記這個了。”
吳曦文道:“你不記得好。活著的人,總得好好活著才對。”
一句話說得毓琇泫然淚下,想到吳戰,那淚水就更止不住。吳曦文勉強笑道:“我都不哭,你哭什麼?之民他現在還很安全。”
毓琇道:“我不為他。我為姐姐你哭,為——”吳戰的名字卻又不能說,趕緊拿手巾遮住口。
“吳戰嗎?”吳曦文輕輕問,“是為他嗎?”
毓琇放下手巾,望著吳曦文,“文姐姐,你,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