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傻愣愣在毓琇身邊充當跑腿兼開心天使。

是活了超過100年才讓他這麼瞻前顧後,做事缺乏勇氣嗎?木正微微歎口氣,活久了就知道了,其實長生不老真的不是那麼讓人開心的事情。

毓琇順利進入朔月形成的黑月亮井。這一次她出現的地點是一座土丘前麵。土丘高大,在地麵投下一圈陰影,陰影中銅手杖頂上的月光石柔和地發著光,手杖旁坐著讚紮,讚紮麵前的沙土中繪滿了紅色的符號。

姽嫿舒展身體,紫紅的袍子很暖和。她揚起手臂,左手腕上的戒鐲在月光石的柔光中閃露一絲弧光。火影瞬間奔來,她躍上馬背,看看讚紮:“我的城,帶我去。”

讚紮默默點頭,站起身來。他的外形高大魁梧,配上寬大的袍子,仿佛是這夜中突降的神靈。讚紮一伸手,銅杖飛到掌中。他往外走,示意姽嫿跟上。

土丘峭壁陡立,繞過去了,還有一座。再繞過去,還是土丘。土丘如林,層層疊疊,暗夜裏悄然佇立,好似千萬待命的武士,於沉默中隱藏著無限力量。風在土丘間激蕩回旋,仿佛戰士的號角呼嘯。讚紮越走越快,身子漸漸離地,淩空飄行。火影毫不費力地跟著他,一步都沒有拉下。

“這裏是烏蓋達岬北冷湖的魔鬼城,出了這裏,再過冷湖,就看到城了。”讚紮解釋。

所謂魔鬼城,不過是鹽和沙凝結地殼被風侵蝕而成的自然地貌。風蝕的土丘、壟崗,高低不等,縱橫交錯,像一大片古城堡。那些巨大的土丘在白日看上去一定蔚為壯觀。土丘之間的道路縱橫,要想在這城中找到出路,可不是一般麻煩。弄不好還會迷失方向,一輩子被困死其中。

因而雖然冷湖就在魔鬼城附近,但能在城中找到通往冷湖的正確道路的人,卻非常之少。隻有赤城的術士,才能看到隱藏在沙土下的路石,打開被沙丘吞沒的石門。在讚紮銅杖的揮舞中,所有的障礙都為他們讓路。火影隨著讚紮的牽引狂奔,紅鬃毛火焰般飄動在暗夜中,點燃寂寞的夜色。

姽嫿坐在馬上,有些熟悉的氣息從空氣中滲透過來,包圍住她,很溫暖的親切的感覺。幹涸缺乏生命的沙漠被拋到身後,她聞到水的蕩漾的味道。冷湖到了。一彎湖水波光粼粼,湖那邊的樹林和遠山幽黑靜謐。湖水很深,寒意在湖麵上泛濫,就算是姽嫿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讚紮微微皺眉。姽嫿微笑,念了一個咒語,一團淡淡的光暈從她身上發出,籠罩住她與讚紮,還有火影。寒氣被逼退了。

讚紮的銅杖指向湖中,一棵大樹飄了過來。他們登上大樹,穩穩站住。大樹便水中滑動,慢慢駛向對岸。湖水在樹枝間靜靜地擴散開又聚攏。萬籟俱靜,天地仿佛都在等著他們踏上對岸的土地。 那種親切感越來越重,似乎是有無數的聲音在召喚她,激動著姽嫿的情緒。當大樹離岸還有幾丈遠時,她就拍動火影直接飛躍到岸上。她不再需要讚紮引路,徑直從樹林中間穿過。這次要讚紮跟緊她。

樹林後麵是寸草不生的山丘烏卡魯,火影一直衝到山頂。茫茫荒野,凸峰凹穀,崎嶇不平,都在暗夜的天空下靜默著,沒有一絲生命的痕跡。

姽嫿翻身下馬,將臉貼近山石。她聽到許多雜亂的聲音,在山的底部掙紮,在時間的深處回響。城,是整個兒的被埋在烏卡魯山下了。

“誰?是誰毀了它?”她渾身顫唞,巨大的悲憤與痛苦席卷了她,讓她美麗的容顏變得猙獰。

“炎俊。”讚紮回答,滄桑的目光越過崇山峻嶺,投到遙遠的東南方去,“他是當今的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