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想當皇後,也是要看看皇帝是誰的。”崔嶠對於陳啟反反複複喜怒無常的態度毫不在意,麵色冷淡地就好像眼前這個人不管做什麼都與自己毫無關係。她平靜地又坐回了書案前,拿起了方才放下的書冊, “時候也不早了,閣下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崔嶠!”崔嶠的態度讓陳啟突然就變得氣急敗壞, 幾乎是歇斯底裏一般吼著她的名字,“你以為你現在還是什麼高高在上的皇後嗎?若是沒有朕, 你早就死在嚴承那個廢物兒子手裏了!大魏已經完了,你那個號稱百戰不勝,此刻卻隻敢龜縮在西北的弟弟也改變不了什麼,你與這萬裏河山還有這皇城裏所有的一切都一樣, 都成了朕的所有。”

說到這兒, 陳啟微微閉上了眼睛:“哄得朕開心了, 朕立你為後,若惹的朕不高興了,也不是不舍得送你去與嚴承那個老東西見麵。”

崔嶠就仿佛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以為很多年前你就應該知道,我們崔家的人素來是不畏死的。”

“不畏死?”陳啟冷笑,“這世上又有誰是真的不畏死?要是如你所說那般,早在嚴承死的那天,你就該跟著他去了,又為何苟活至今日?”

崔嶠垂下視線,又重新看起書來,明顯不想再回陳啟的話,如此冷淡的態度讓陳啟氣急,一種熟悉的無力感又重新湧上他心頭。

就像十餘年前,他親自登門去求親,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許給了崔嶠,隻為了讓這人與自己同去西南,換來的卻隻有冷冰冰的拒絕。後來,他聽說了崔嶠嫁入宮中成為後宮之主的消息之後才突然醒悟,隻有站在這天底下最高的地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現在他終於站在這裏,卻依然拿這個人沒有辦法。

就在陳啟幾乎伸出手去捏住崔嶠的下頜,逼她直視自己的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極輕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他就仿佛突然驚醒一般,眼裏的恨意慢慢退散,轉過頭看向緊閉的殿門,冷冷道:“什麼事?”

“陛下,南越的李將軍有要事要與您商議。”

陳啟微微眯眼,麵上的神情頗有幾分不耐,隨即卻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朕這就回了。”

說完,他回到門口,將方才丟在地上的披風撿了起來,隨手披到身上,而後朝著書案前那個兀自巋然不動的身影看了一眼:“朕改日會在過來,希望到時候你能看清現在的局勢,也能想想清楚自己現在究竟該做什麼樣的選擇。”

說罷,便決絕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殿門從外麵被重重地關上,濺起寢殿之中沉積多日的塵埃,崔嶠翻了一頁書,才抬起頭若有所思地朝著殿門看了一眼,纖細地指尖在書頁輕輕地摩挲了兩下,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勾了一下唇角,繼續看起書來。

夜漸漸深了,殿外狂風呼嘯,與千裏之外的雲州城意外地相似。

嚴璟正在書案前看書,在他對麵,原本正在埋首看地圖的少年不知何時睡了過去,他的呼吸極輕,就仿佛不存在一般,以至於起初的時候嚴璟根本就不曾察覺。

這段時間有太多的軍務需要處理,北涼來的戰馬的安置,糧草的協調,新補充的士卒的訓練,以及,最重要的後續的計劃,盡悉壓在崔嵬這個主帥的頭上。過了新年剛及十八歲的少年幾乎將全部的精力都留在了軍中,就算難得抽出一點時間回到王府,與嚴璟閑聊幾句,逗弄嚴玏玩上一會,之後大多的時間,也像是現在這樣,二人麵對麵坐著,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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