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為倦怠。因為剛出月子不久, 她身體還頗為虛弱, 到了眼下這個時候, 即使是都城也能感受到秋日的蕭索, 讓她忍不住伸手拉緊身上的披風, 朝著緊閉的宮門看了一眼:“陛下今日如何?”

“才吃了藥,又睡下了。”王忠恭順地回道,“太醫才請過脈, 與昨日相比並無異常, 娘娘暫可放心。”

“並無異常?”崔嶠輕輕笑了一聲, “就是雖並未惡化,但也不見好吧。”崔嶠回過頭,朝著身後巍峨聳立的宮殿瞧了一眼,“還真是個多事之秋。”

王忠微垂著頭,沒有應聲,而是體貼地上前替崔嶠推開了殿門,崔嶠看了他一眼,一麵向內走,一麵問道:“今日除了禦醫,可還有什麼人來過?”

“回娘娘,淑妃娘娘照例來過一次,見陛下昏睡著哭了一陣便又走了。”王忠說到這裏,不由壓低了聲音,“老奴鬥膽,陛下現在每日昏睡的時候要比清醒的時候多,是不是應該跟先前一樣,禁止旁人來探望?”

“禁止?”崔嶠輕輕搖頭,“先前陛下昏迷不醒,本宮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消息不照樣傳了出去,還平添了幾多揣測。不然那瑞王怎麼會好端端地啟程回都城?想來探望就叫他們來吧,讓他們瞧著陛下還醒著,好歹也是個威懾,至於能威懾多久,就看大魏的氣數了。”

說到這兒,崔嶠突然頓住了腳步,發出一聲輕歎:“這都城的天,早晚都是要變的。”

王忠一怔,但崔嶠麵上那一丁點的感歎已經消散,提步向內走去。王忠看著她清瘦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也跟著她進了內殿。

因為怕打擾嚴承休息,大殿的門窗全都被遮擋,隻點了些許燭火,使得整間大殿看起來分外昏暗,甚至有幾分陰沉與冷森。崔嶠剛剛入內,殿內伺候的內侍便迎了上來,小聲開口:“娘娘,陛下醒了。”

崔嶠應了聲,將披風解下遞給那內侍,徐徐走到床榻旁,發現嚴承不僅已經醒了,還坐了起來,低著頭專注地看著手裏的奏折,聽見腳步聲不由抬起頭來,朝著崔嶠露出一個頗為蒼白的笑:“皇後來了。”

“臣妾參見陛下。”崔嶠盈盈施禮,而後才挨著床榻的邊緣坐下,目光朝著他手裏的奏折掃了一眼,又像無事發生一般收回了視線。

嚴承察覺到她的動作,隻是輕輕笑了一聲,又忍不住掩唇咳了咳,才問道:“玏兒今日可好?”

“有乳母照料,陛下放心。”崔嶠淡淡回道。

“皇後的人辦事妥帖,朕自然放心。”嚴承抬手在額間輕輕揉了揉,將手裏的奏折合上,遞到崔嶠手裏,“皇後替朕批一下這道奏折吧。”

崔嶠手裏捏著那本奏折,神色莫明難辨,良久,輕輕笑了一聲:“若不是什麼緊要的事,等陛下精神好些了再回也來得及。”

嚴承輕輕搖頭,他抓過崔嶠纖細的手腕,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而後緩聲道:“若是等到朕精神好了,大概也來不及了。大抵是朕重病難愈的消息傳了出去,偏偏又趕上西北開戰,所以南越有些按捺不住了,雖說西南是康王的封地,但陳啟那個人你也清楚,自他十餘年前襲王爵趕赴西南,每日裏便隻顧吃喝享樂,對於這些事素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朕是指望不上的。”

“陳啟……”崔嶠的表情有刹那的凝滯,隨即又恢複如常,“既然是如此緊要的事,那不然,臣妾去召光祿大夫等人前來?”

“鄭經?”嚴承微微垂下眼簾,“隻朕病倒之後,他好像忙得很呢。”他將眼底的情緒收斂,又輕輕地拍了拍崔嶠的手,“阿嶠,朕今日並無試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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