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番話信息量太多,沈為民一時之間接受不過來。
等品過味來,他隻覺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臉色慘白,一連追問她:“你怎麼知道這些?夕歌和你說的?”
“你說夕歌和承恩殺了劉彤?有何證據?”
朝歌知道他的心已漸漸偏向了自己。
她不緊不慢的,輕聲而道:“夕歌確實已承認了,但怕嚇著了爹爹,這事便一直瞞著沒說,好在已經死無對證,爹你也無須擔憂,夕歌不會有事的。”
至於承恩和夕歌殺了劉彤一事,她說:“夕歌倒是沒有和我提她與承恩殺了劉彤一事,是我的奴婢紅果看見了,我趕過去的時候劉彤已經死了,張翠翠哭著喊著讓我為她的女兒做主,說是劉姨娘他們殺了她的女兒。”
她輕聲細語的道來,沈為民卻像心上被紮了一刀。
他本也懷疑劉彤的死是自己家所為,懷疑是一回事,證實了又是一回事。
他引以為傲的一雙兒女,手上竟沾了人血,還是自家表兄妹的血。
“劉彤死了,懷的還是咱們沈家的血脈,我能怎麼辦呢,為了穩住張翠翠,不讓她亂說,我隻好指了兩條路由他們選擇,第一報官,第二夕歌嫁給劉暢,兩家還是親戚,不至於撕破臉,劉姨娘為保住一雙兒女,毫不猶豫的選擇把夕歌嫁給劉暢,劉彤這事算是過去了。”
這些個事情沈為民原本也是知道的,當時心裏還有幾分暗怪朝歌多事,但見劉姨娘沒說什麼,也就罷了。
說起這些事情,朝歌聲音裏還帶了幾分不熟於她這個年紀的憂傷,聽得沈為民身在其中,極為難受:“隻是沒想到夕歌竟會真的忍心殺了與她自幼一塊長大的表兄,我怕張翠翠天天來府裏鬧騰,這兩件殺人的案子捅了出去,夕歌這命是真保不住了,所以不得不提議讓他們暫時出府避一避風頭。”
看看她多麼的為他們著想。
沈為民的雙眸早已通紅。
一個大男人,因這事幾乎要哭。
沈朝歌輕輕握了他的胳膊,道:“爹,原諒朝歌沒有及時把這事告訴你,我也是怕爹知道了這些事情承受不住,便一直沒敢和爹細說。”
她當然不怕他承受不住。
時機沒到,她怕說了這個他也不會相信,還以為她汙蔑他的一雙好兒女。
沈為民心裏痛極,痛自己的一雙兒女都成了殺人犯,他的枕邊人,他漸漸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一雙兒女發生這般大的事情,劉香玲怎麼可能會不知情?
她是知道的,隻是一直隱瞞了他,不和他說。
那兩個孩子,可是她的親侄兒,親侄女。
親人之間互相殘殺,這樣的事實讓他不太能接受。
好在朝歌懂事,腦子聰明,把這事給壓了下來。
看她反而自責,沈為民這才說:“你也無需自責,也不能怪你知情不報,你也都是為了爹著想。”
朝歌便說:“爹不怪我,我就放心了,後麵的事情爹你也無需勞神,等過段時間,風聲過去,咱們再接劉姨娘他們回來便是。”
沈為民卻沒應這話。
在他的心裏,對劉香玲有著不可言說的失望。
他認識她這麼多年,因為不能給她一個名份,便一直寵著她疼著她,對她過於偏愛,劉香玲也從不讓他操心煩心,卻沒想到這才進府幾個月,連人命都鬧出來了。
還全是自家親人的命。
他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亡妻。
她雖然愛吃醋了些,愛管著他一些,卻是絕不會給他惹什麼煩心事的。
再看朝歌,晚歌,亡妻生的這一雙兒女,個個都是懂事的,也沒有哪個讓他操心的,出了事還能幫他分憂解難。
劉姨娘一雙兒女搞出這樣的人命,是朝歌給無聲無息的壓了下來。
心裏想著這些事情,越發覺得煩燥。
朝歌靜靜的看著他,微微斂下眉眼,不再言聲。
她覺得吧,像她爹這樣的男人,就該為她娘守一輩子。
內疚一輩子,為她娘贖罪。
他對得起她娘嗎?
墨家的姑娘嫁給他,何其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