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消瘦了些,但身體底子好,倒不顯示病弱。祁襄心情複雜,他想看到白君瑜健健康康地站起來,像之前一樣與他寒暄,但現在最簡單的事卻是最大的奢望。他隻能裝作平靜無波的樣子,不去戳白君瑜的傷處,也不去戳自己的痛點。

“來了?”白君瑜看向他,語氣淡淡的,眼神卻很專注,“坐吧。”

祁襄坐到榻邊的小凳上,“感覺怎麼樣?”

“站不起來,每天感覺都一樣。”

“會好的。”祁襄知道這話很無力,但他又不能說“我給你

找了神醫”。

白君瑜笑了,“本該是你安慰我,怎麼覺得是我要安慰你呢?”

見白君瑜情緒還好,祁襄放心了一半,“我原本想了很多安慰的話,但看到你又覺得都不合適。我不能為你做什麼,隻是口頭上的安慰,別人也能做。”

白君瑜笑意更濃了,“若換作以前,你大概會站在榻邊,跟我講點勵誌的故事吧。”

“可惜我們都不是少年人了,這些說了也沒用。”

白如進來送了茶,也把祁襄帶來了糕點裝了盤端來。

“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吧?”

祁襄倒也沒客氣,“你這樣,家裏為你準備的吃食隻多不少,我多陪你坐一會兒,幹喝茶也無聊,就自備些吃的。”

“需要我誇你?”白君瑜無奈地拿了塊栗子糕,“雖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來,但你若來了,我還能缺你一塊點心?”

說完,咬了一口糕餅,似乎覺得味道還不錯,就著茶吃完了。

白如挑起嘴角,退了出去。白君瑜胃口不好,今天沒吃什麼東西,現在祁襄來了,就吃了一塊點心,他簡直希望祁襄在這住下得了。

祁襄也吃完了一塊,才說:“怕你家裏忙亂,就不讓他們多跑一趟了。說正事,我怎麼聽說何隸死了?”

這事已經傳開了,祁襄沒讓人去查,就是怕說起來露馬腳,先來問問白君瑜也是一樣的。

白君瑜點頭,“說是留了遺書,把罪都認下了。說做這些事,是因為我總纏著何玉恩,他不願意何主恩嫁我,才出此下策。”

“刑部大牢,怎麼會給犯人筆墨?未免太供詞。供詞有了,該怎麼判就怎麼判,筆墨待遇可是從沒有過的。

“是奇怪,但也不排除給了看守好處,或者看守中有自己人,特地給送的。人已經死了,不好查。”

“理由也夠荒唐了。”如果不知道何玉恩跟三皇子的事,他說不定還能信兩分。

“我也去看了何玉恩。”白君瑜的語氣依舊平靜,昨晚回來他甚至沒有多想,一切如常,“她瘋瘋癲癲的,念著三皇子。”

祁襄愣了,他還不知道怎麼跟白君瑜說這事,結果白君瑜自己知道了。

而他的怔愣在白君瑜看來是震驚。也是,知道他對何玉恩有意的人聽到這消息,不震驚也不正常。

“你……”祁襄這真的是無從安慰。

“無妨。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對她的喜愛已經變了。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善變的人,但這次我並不覺得懊惱,反而很輕鬆。”

“這樣也好。”祁襄溫言道。白君瑜自己放下,總比強行拆散來得好。

“不說這個了。我這正好還有一事。”白君瑜又拿了塊糕點,“我這斜對麵有一處兩進的宅子出售,地方不大,但勝在精致。之前是一個江南富戶在京中的宅邸,前幾日說這邊住著小了,想換個更大的。皇上昨天給了賞賜,我正好讓白如拿著去買下了那個宅子。你搬過去住吧,離我近些,也更安全些。”

原本因為摻石糧沒及時發現一事,這次出征的功勞應該沒了。可白君瑜負傷歸來,皇上也不好苛責,該賞的還是一樣不落全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