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郤十舟給祁襄新配的藥裏加了些安神的藥,這幾日祁襄睡得都很好,隻是藥不能多吃,等身子好了就停。
祁襄側躺著,帶著疤痕的臉被壓在了枕麵上,完全看不出有傷的樣子。完好的半邊臉比白君瑜記憶中的更加好看,甚至有幾分靡豔之感。讓他恍然想起那天春天,祁襄在學館趴桌而憩,桃花紛飛入內,落在桌上和祁襄的發間,那樣美幻,讓他內心無比安寧。
若非有西陲那遭,京中想與祁襄說親之人必然趨之若鶩。不過當初祁家嫡母當家,未必會給祁襄配一門好親事。祁襄離開那幾年,他們幾個聚在一起偶爾提起,都說祁襄命不好,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被連累至此,實在是命途多舛。
拿出平安符,白君瑜將它放到祁襄枕邊。他希望這道符日後能給祁襄帶來安康和福氣,讓祁襄不再受苦。
祁襄睜開眼,就看到枕邊的符。他不知道這是哪來的,隻下意識地伸手握住。
“醒了?”
祁襄聽到聲音,轉頭看去,隔著屏風隱約能看到外麵的白君瑜。
起身下床,祁襄詫異地問:“你怎麼來了?”
可能是剛醒來腦子還沒太清醒,倒沒有趕人的想法,就好像之前的爭吵不存在一般。
白君瑜放下茶杯,“我在祥雲觀求了符,給你送來。”
祁襄心中一熱,握緊手中的符,道:“多謝。”
伸手不打笑臉人,白君瑜給他送東西來,他也實在發不出火了。而且過了這麼多天,他的氣也消了不少。何況……心意難得。
“應該是我謝你才是,幫我家解決了難事。”白君瑜覺得光一個“謝”字真的不足以表達。
“舉手之勞。吃了白夫人那麼多糕點,總要回報的。”祁襄淡淡地說。
“這平安符你隨身帶著,觀主開的光,應該很靈驗。”
祁襄一愣,嗓子有些幹,“費了不少工夫吧?”
他知道想讓觀主開光,必不是一般的請願可以的。
“沒什麼。”這些對白君瑜來說都不是辛苦,“之前的事我沒考慮周全,你不願意和解就算了,以後我多留意些,盡可能護你周全就是了。你也別生我的氣,何玉恩來找我,讓我做中間人,我也不好不給姑娘家麵子。”
“我懂。”祁襄覺得也沒有必要為難白君瑜,白君瑜喜歡何玉恩,何玉恩扮幾分可憐,白君瑜聽了她的說辭也正常,他有他的原則,白君瑜有白君瑜的顧慮,一味針鋒相對沒必要,“我娘說過,男人生來就是被女人哄的。她示弱,你憐香惜玉,我能理解。”
其實他娘當時說的是:男人生來就是被女人哄騙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人納妾,女人優嫁。這中間有多少一開始就有愛情?有的甚至一輩子都不見得有愛情,隻是個依靠或者依仗。但在以夫為天的社會,沒有丈夫的寵愛必然不成,正妻需要寵愛鞏固地位,在公婆麵前留臉,妾氏需要寵愛讓自己占有一席之地,不會隨意被欺淩踐踏。為了“寵愛”,不愛也要哄騙得男人覺得女人愛他。若真相處著生出愛意,那便是最圓滿的。若就是愛不起來,就隻能靠裝了。
白君瑜很想反駁,但又莫名地覺得很有道理。
“行了,我也不跟你糾結這個。日久見人心,以後且看就是了。”祁襄說。
他還能做什麼呢?總不能跟白君瑜說“何玉恩不是個好姑娘,裝無辜是一把好手,其實內心狠惡。你還是別喜歡她了,喜歡我算了”吧?先不說白君瑜會不會被他嚇著,之後兩個人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了,何必呢?
白君瑜因著母親的事,本就格外感激祁襄。之前擔心祁襄得罪人,現在想想,祁襄都敢為著他得罪祖母和大伯,他又有什麼理由保護不好祁襄呢?等過一陣戲的熱度散了,他在自己住的院子附近給祁襄買個院子,這樣住得近也更好照應,他就不信有人敢踩著他對祁襄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