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交,你的關心我心領,但你沒資格要求我去原諒一個我不想原諒的人。”
又是一次的不歡而散,潘管家心疼地給祁襄倒水安慰。任何人都可能覺得祁襄過於計較,但他不會,他知道祁襄經曆過什麼,也知道何玉恩踩到了祁襄哪一個痛點上。他也明白白君瑜的擔憂不是沒道理的,但他還是選擇不勸,因為有些東西已經回不去了,必然無法釋懷,就像梁福和方姨娘,永遠不可能活過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
本章又名:論“綠茶”的奧義。
第19章
雨夜,雨水滂沱而下,將祁襄潑了個透。
祁襄跪在雨中,臉帶新傷,央求著官兵讓大夫來給他母親看看。
方姨娘得知了梁福的死訊,看到兒子臉上的傷,又聽說了他的遭遇,加上長日累計的辛勞,一下病倒了,人也燒得說起了胡話。
潘管家冒雨跑了數十裏地才請了大夫來,結果官兵不開門,大夫進不來這看守之地。
有官兵嘲弄地說:“想讓你娘看病?也不是不行,你跪在這兒,給爺磕一百個響頭,不響不算,爺滿意了,就放那大夫進來。”
其他官兵也跟著起哄,梁福的死讓他們中的人受了罰,現在正可著勁兒報複。
祁襄磕了,個個見響。
不知磕到多少,血順著祁襄的眉眼流下,也沾到了地上,雨珠在他身上和地麵跳動著,將血水一次次衝散,看不到它應有的模樣。
官兵的笑聲、嘲弄聲蓋過了雨聲。到後來祁襄已經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了,頭暈眼花,額頭的傷口也疼得厲害,但他根本顧不上,他要讓大夫進來為母親看診。
時間一點點被雨水衝走,祁襄的意識也像是被帶走了,最終眼前一黑,失了知覺。
等祁襄醒來,已經是三日後的事了,他額頭上敷了藥,剛退燒,臉色慘白如紙。而他聽到的第一個消息,不是母親看過大夫了,而是母親沒了……
他磕的頭,沒有換回母親的性命,甚至沒換來一個看診的機會。祁襄瘋魔了,他什麼都顧不得,赤著腳,釀蹌地跑到了亂葬崗,在腐屍飛蠅中找到了母親的屍身,嚎啕慟哭……
黑暗中,祁襄倏忽睜開眼,身上的汗已經將裏衣浸濕,心髒跳得極快,又冷又渴。
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這個夢了,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又像不切實的涅磐——遙遠,又什麼都改變不了。
拖著酸軟的身體下床,祁襄灌了幾杯涼茶,心跳才得以平複,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他知道自己發熱了。他的身體是真的折騰不起,不過是跟白君瑜吵了一回,又做了這麼個夢,就經不住了。
沒叫潘管家,祁襄躺回床上,蓋了兩床被子,慢慢又睡了過去,想著捂一捂汗,興許醒了就沒事了。
但結果並不如祁襄所想,潘管家做好飯見祁襄還沒起,敲門叫他,才發現人已經燒得厲害了。
跟在祁襄身邊這麼多年,潘管家沒慌。趕緊給祁襄擰了條冷帕子敷上,然後出門去找郤十舟。也好在郤十舟已經搬進了城,不然他就得跑去找錢大夫。不是錢大夫的醫術不好,而是這幾年祁襄的身體一直是由郤十舟看顧的,肯定比錢大夫更好用藥,他也更放心。
等祁襄退了熱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
一睜眼看到坐在床邊的郤十舟,祁襄知道這回又驚動師父了,歉意地叫了聲“師父”。
郤十舟歎氣道:“京中若不利於你養病,等事情了了,我會帶你離開。”
他居無定所,大川各地地走,落腳的宅子也多,哪一處都可以給祁襄靜養。
“是我自己多思而已,現在已經好多了。”等事情了了,祁襄也不會留在京中,這裏對他來說沒有太多好回憶,等他的執念也離開了,也是他離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