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滄一臉謹慎恭敬,“兒臣也覺得此法可行,但祁襄身份敏[gǎn],不便在朝堂上提起,故而兒臣也未在折子上提起,想著父皇問起私下提一提倒是無妨。兒臣又琢磨著此法雖好,但不給百姓們一些實惠,就算男子願意參軍,家中怕也不會同意,畢竟農忙耕種都需要男子出力。可若能適當減稅,就可減輕勞作負擔,這樣百姓家中應該也會同意了。”

提不提祁襄,如何提,何時提,榮滄已經跟賢珵商量過了。

出主意的功勞榮滄是可以自己攬下,但皇上未必好糊弄,若問起,還是實話實說為好。至於可能惹皇上不悅的減稅之事,榮滄決定全攬自己身上,一來能在皇上麵前為祁襄刷好感,二來皇上就算真不高興,最多說他幾句,不會連累祁襄。

——心藏大智,往往才是真智慧。

為了盡快達到效果,國庫撥了銀兩,快馬加鞭傳旨下去,讓各個地方官府搭設戲台,輪流唱與戰事相關的戲,盡最大可能帶動百姓心氣,任何擾亂唱戲、聽戲的行為,均按國法處置。

因為不得宣揚是皇帝旨意,所以百姓們隻以為是官府所為,娛樂百姓的,百姓們都挺高興,積極地拖家帶口去聽戲,早出晚歸,也很有經驗地自帶幹糧,是最省錢的聽戲方式了。

祁襄這邊,郤十舟已經找人看好了塊地,就在京郊的青雲山上,山坡不高,偏僻安靜,人跡罕至,不少京中富戶都把祖墳設在那裏。

石碑已立,郤十舟也提前挖好墓穴。祁襄到後,將骨灰分別放於塚中,親手填土,以示哀思。

潘管家在碑前分別燒了兩份紙,跟裏念叨著,望方姨娘和梁福再天有靈,保佑公子百歲長安,身體康健。

郤十舟蹲在梁福的墓碑前,接過潘管家手裏的紙錢幫著燒。

祁襄邊給母親埋土邊道:“娘,我一切都好,如今已經回京了。師父和太傅都很照顧我,您別為我操心。讓您跟著我顛沛許多,如今終於能入土為安了,我為您設了牌位,以後會常去祭奠。”

填好了母親這邊,祁襄轉身去填梁福的,“你自小跟著我,我沒讓你過過好日子,又讓你因我而死,是我對不住你。如今,那些幾個人都死了,但我依舊無法滿意,總覺得不夠,卻又不知還能做什麼。我也為你供了牌位,待我身體好些,必為你求一個長生牌,或許能彌補一點我心中的愧疚吧。”

郤十舟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幫他一起填土,“不要太難過,你的愧疚未必是梁福願見的。”

“正是因為他太純善,從不與人為惡,我才越感愧疚。”祁襄啞聲道。這樣的少年,若不是跟了他,應該會有另一番天地吧。

“他護你,是他所願。你若沉浸在自責中,倒辜負了他的好意了。”郤十舟勸道。

祁襄抓著地上的土——有些東西,怕是他這輩子都放不下的。

各地的戲唱了好幾天,反響越來越淡,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出,聽多了就不像剛聽時那樣有興致了。尋常百姓又不是達官貴人家的夫人小姐,沒什麼事做,請個戲班子來能聽好幾天。他們都還有活要幹,不可能整天守著一個隻會唱那麼幾出戲的戲台子。

折子如雪花般送到了京中,前兩天的喜人情況讓皇上原本很有信心,但後來情況越發不如人意,皇上的眉心又皺了起來。

四皇子再次被召進宮,皇上說:“現在在唱的《將軍出戰》、《文兵坡一戰》聽多了百姓也提不起興趣,你說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