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去吧。改天咱們再聚。”
送走了賢珵,祁襄問潘管家,“祭奠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是,車也已經雇好,明天一早咱們就去。”
“那今日早些睡吧。”也許睡不著,也許會做惡夢,都好,他曾經曆過的惡夢一遍遍地夢到,才讓他覺得現在活得夠真實。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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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清明當日,細雨紛落,將地麵打得濕滑,又沒到積水的程度。
馬車在雨中走得不快,趕在天大亮前,祁襄就已經出城了。他們並不是最早的,有些祭奠地比較遠的,天不亮就走了,他們夾在眾多出城的馬車中,一點也不顯眼。
在大川,寺院和庵裏都給提供臨時的供奉牌位,給那些不方便在家中供奉的或者入土地太遠不便時常前去的人祭拜,隻象征性地收些銀子,並不為難。
祁襄把牌位供奉在家中也可以,隻是在西陲時,並沒有機會日日供奉,也沒有將母親和梁福埋在那邊,總覺得祈福不夠,所以才送到這種能日日誦經的佛門清靜之地,又花了銀子請人專門誦經七七四十九日,以彌補一二。
因男女有別,牌位也要分地供奉,倒不費事,隻是祁襄要祭奠需要兩邊跑而已。
庵中祭完母親,祁襄添了香油錢,沒留齋飯,就去了恩華寺。
恩華寺是京中香火比較旺的寺廟,跟相對冷清的庵中一比,那就是人來人往了。在這邊,無論什麼身份都可以供牌位,也沒有檔次高低之分,享受一樣的大殿與供奉。
跪在蒲團上,祁襄往火盆中投著紙錢和元寶,麵前的小桌上擺了供品,都是梁福生前愛吃的。梁福七歲就跟在祁襄身邊了,當時祁襄的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對這個小書童雖算不上苛待,卻也很難拿出特別好的吃食與他分享。
後來潘管家上任,他們的日子才好了些,梁福也長了些個子,就是好景不長,又跟著他折騰到了西陲,最後慘死在那裏。
祁襄一言不發,枯枝般消瘦的手指微微抖著,這裏人多,他不能說什麼,但他心裏明白,即使殺害梁福的人都死了,也依舊彌補不了他心中的愧疚和難過。他隻是沒瘋,若瘋了,想要株連也不是沒可能。
祭奠的人一輪換過一輪,隻有祁襄久久未動,這裏並沒有定時,也設有許多供桌,倒不必非等祁襄這一個。
潘管家陪祁襄跪著,心中也是惋惜和愧疚,梁福沒有時候才十六,正是好年紀,還沒看過這大好河山,就已經與他們天人永隔。
“公子別太難過,梁福泉下有知,也難安心的。”潘管家歎息道。
祁襄啞聲道:“潘叔,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我甚至覺得那些人死了也不夠。”
“我懂。”潘管家抹了抹眼睛,“若能早遇上郤先生,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祁襄抬頭看向梁福的牌位,“終究……是我無能……”
跪了半個時辰,祁襄起身時已經有些打晃,腿也麻了,眼前一陣發黑。
潘管家先扶祁襄去小亭中休息,再去將燒過的紙和供品端出來送到寺裏指定的地方去。
祁襄靠著亭柱,臉色煞白。他天生白,在西陲勞作時也沒曬黑,在身體不好後臉色就更白了,隻是與健康的白完全不是一回事。
“聞景?”
祁襄尋聲看去,隻見白君瑜一身黑衣走進亭子。
祁襄也沒力氣坐直應承,隻點了點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