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潘管家帶著青菜和半隻雞回來了。見到小鬆十分驚訝,在得知他的來意後,心懷感激地謝著賢珵的好意。

小鬆為難地說:“但祁公子似乎並不想回京,潘叔,您能幫著勸勸嗎?我們少爺斷然不可能再讓祁公子留在這裏受苦了。”

當初賢珵與祁襄一同上課,小鬆和潘叔也時常見麵,自然比旁人要熟些。

潘管家嗟歎,“我能明白公子的顧慮。將軍的事若真被淡忘了也罷了,可那麼大的事,哪能說忘就忘呢?公子回去讓人知道了,也是徒增議論,怕是會給太傅大人和賢少爺惹麻煩。若真連累了,公子也於心不安。”

“唉,這些事太爺和少爺必然是已經考慮過了,若真有所顧慮,也不會千裏迢迢讓我來請。當初的事跟公子又沒關係,公子著實不必憂心的。”

“公子向來心細,回京這種大事,他必然要細細考慮的。昨天消息傳來,我還高興地跟公子說,他終於可以回京了。但公子似乎也沒有回京的意思,可見顧慮重重。”

小鬆唏噓:“公子大可以不在意那麼多的,我們少爺和老太爺都盼著公子回去,這樣掛心的,公子要不回去,恐怕我們太爺要親自來找了。”

“這可使不得,這路途遙遠,太傅可經不得這份累,若傷了身體,這不是折煞我們公子嗎?”

“那您就幫我好好勸勸公子唄,大家可都盼著公子回去呢。”

潘管家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我會好好跟公子說的。”

吃完晚飯,潘管家給祁襄送了一壺菊花茶。

“公子,我今日回來時聽說,那位姓鄒的官差死了。”潘管家端著茶走到祁襄身邊。

祁襄接過茶,抿了一口,覺得有些燙,就放到一邊涼著,“我今天一早也聽說了。”

潘管家一臉痛快,“死得好!這下梁福也能安息了。”

“是啊,等挑個好地方,將他葬了,我再好好為他上柱香。”祁襄輕歎一聲,不願過多回憶。

“公子,哪裏能比京中地方更好呢?梁福跟著您在京中長大,將他帶回去安葬,也是落葉歸根了。”潘管家觀察著祁襄的神色,梁福的死一直是祁襄心裏的一道疤,若祁襄臉色難看,他定然要住口,以免惹得祁襄傷心,再病一場,“而且公子,您身子一直不好,這邊缺醫少藥,總不是回事。京裏氣候好,大夫多,您多為自己想想,就跟著回去吧。”

祁襄重新端起杯子,將已經好入口的茶一飲而盡,“潘叔,不是我不想回去,隻是我若回去,必然惹眼,恐會給老師和賢珵惹麻煩。”

“您若不想惹眼,咱們找處不顯眼的市井小院住著,就我照顧您,成不?”他腿腳是不太好,可身體還算硬朗,除了行動慢一點,別的也不影響。

祁襄躊躇著:“我再想想。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吧。”

潘管家知道硬勸也不是回事,將茶壺拿來放到炕頭的小凳上,“那我先出去了,公子也早些休息。”

等潘管家把門關好,祁襄才慢慢倒了第二杯茶。

不是他不想回京,而是他不能主動回京,更不能高調回京,若一開始就讓人心生防備,後麵的事怕也無法順利進行。他活了二十四年,父親忽視,嫡母防備,嫡兄對他滿是敵意,他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好在還有姨娘疼愛,書童相護,可這兩人最後都沒個好結果。過去身邊的人如今隻剩下潘管家,而有些事他也不願讓潘管家知道,以免憂心。

次日,祁襄還是拒絕了小鬆帶他回京的請求,讓小鬆帶著他的信回去複命,想必賢珵不會難為小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