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爺爺憐惜地看著唯一的孫女兒,一雙發紅的老眼滿是慈愛,“小蟲啊,你爸……不是好人,他自從七八歲以後就沒做過一件好事,你爺爺和奶奶都沒上過學,又重男輕女,一開始我以為是我和你奶奶對他的溺愛和縱容毀了他,但……有時我想也許有人真的是天生壞種,不是你教就能教得好,你爸小時候我也教過他做人的道理,也讓他好好上學、尊敬師長、友愛同學,可他從來沒有聽進去一句。可有時我也會想,是不是我和你奶奶人品就有問題,所以他才有樣學樣。”
“爺爺,不是的,你和奶奶都是好人,尤其是您……”
“傻丫頭,你要是知道爺爺當年做過的一些事,說不定會恨死我和你奶奶。”夏爺爺哭泣一樣地道:“我要告訴你三件事。第一件事,你有個媽,你媽名字叫慶卿,如果你能找到她,有能力的話就給她養老。那孩子也是個可憐人,當年你爸是強迫了她才有了你,後來……”夏爺爺紅著眼睛把二十五年前發生的事都說了,他沒有偏頗,是什麼就說什麼,包括他和夏奶奶做下的種種不堪事。
夏爺爺說完都不敢去看孫女兒的表情,他怕他最後放在心上、放在眼珠子裏疼愛的孫女兒會對他露出鄙視、仇恨的目光。
但他等待的憤怒和仇恨並沒有降臨。
夏語冰柔和地拍拍爺爺蒼老的手臂,“爺爺,您說的這事我已經知道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她能說什麼?站在她的立場,無論是批評老人還是安慰老人都不適合,她隻能把事情含糊過去。
夏爺爺卻像是得到了某種救贖,手都顫唞了,“小蟲,你將來不用養我和你奶奶,你去養你媽,是我們家對不起她,我們當年都跟畜生一樣,我悔啊!”
夏語冰輕拍老人,轉移話題道:“爺爺,這是第一件事,還有第二件第三件是什麼事?”
夏爺爺從深深的愧疚中回神,“是的,我還要告訴你其他兩件事。第二件事,那個說培養你的組織根本不是警察,也不是國家部門,當年我和你奶奶怕你知道你父親是什麼人,怕你不管我們,那些人突然穿著警服找上門,我們就懇請他們演出戲,假裝你爸是臥底警察犧牲了,還讓你不要對外說。”
夏爺爺單手捂臉,滿臉羞愧:“其實你爸他根本不是東西,他有好幾次都想賣掉你。那個說要培養你的組織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們販毒。當年他們假扮警察跑我們家,把我們家搜了個底朝天,要找什麼,還威脅我和奶奶,如果不交出你爸拿走的東西,就殺死我們,還要把你……拉走抵債。”
“後來你奶奶害怕,就把那東西找出來給他們了。我也是那時才明確你爸爸真的在販賣毒品,你奶奶拿出的是一把車鑰匙,那車我隻看過你爸開過一次,是輛貨車。後來我被那些人押著去找那車,看到他們打開車門,裏麵滿滿的都是一袋袋的毒品。”
夏爺爺痛苦:“你爺爺我當年也不懂什麼是毒品,直到我看你爸爸吸食過一次,那次你奶奶把家裏的錢都給他了,他還不滿足,還想把你賣掉。還好你逃回來了。你爸爸再回來,我就拿鐵鍬打他、喊他滾,我不讓他再回來,不讓他再禍害你,說沒有他那個兒子,可你奶奶舍不得,拽著我不住哭……”
老人陷入了回憶中,不停說著時間線混亂的話。
夏語冰有些事知道有些事不知道,她隻是靜靜地聽著。
夏爺爺忽然停了下來,他看著孫女的臉,奇異地冷靜地說:“還有第三件事,蟲啊,你聽好了,你爸當年帶回來的東西中不止那車毒品,還有一樣東西,他交給了我。他當時跟我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有人要來殺我們一家,就讓我把那東西交給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