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星海呆了一瞬:“真正的柳醫生和現在不一樣嗎?”
“這個得由你來判斷。”柳玉山笑了,“隻是我會放大那些容易讓人接受的部分。有時候你還需要壓製自己的脾氣,哪怕是憤怒也不要輕易表露。沒有人會喜歡喜怒無常的人,尤其在遠星社這樣的地方。”
饒星海聽明白了:“也就是別做自己,對吧?”
柳玉山手裏的啤酒終於見了底。他鬆開手, 瓶子落在泥土裏,這次他沒有撿起來。饒星海彎腰拾起,攥在了手中。
“對。”柳玉山拍拍饒星海的肩膀,“你學得真好。記住我說的,你是對遠星社意義重大的人,隻要你稍稍改變自己,你會得到他們的敬重和愛。”
饒星海:“有什麼用?”
柳玉山一愣。
“你喜歡被人敬重,被人愛嗎,柳醫生?”
柳玉山收回了手,抄起饒星海身邊的另一瓶啤酒。他在石頭上磕去瓶蓋,看見瓶蓋滾落地麵也沒有撿起,而是直接狠狠灌了一嘴。
他們沒有再討論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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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聶采和柳玉山的淵源,就連Adam也是第一次知道。
在沈春瀾告訴他這一切之前,他一直以為,柳玉山是加入遠星社之後才結識聶采的。
他自小在遠星社長大,小時候聶采隻在假日期間回家給他上課,大部分時間他實際上都和柳玉山呆在一起。
柳玉山性情溫和,從不責備和斥罵他,還會給他講故事,Adam非常依賴柳玉山。他沒有母親,在心裏曾想過把柳玉山當做自己的父親。
這個想法在之後的一次訓導中被聶采知悉,聶采相當嚴厲地懲罰了他。
Adam之後不敢和柳玉山太過親近,柳玉山似乎也察覺到他的疏離,但隻要有機會,仍舊和以前一樣親切對待。
“柳醫生不可能是那種乖僻性格。”對沈春瀾的描述,Adam完全無法相信,“他真的非常非常溫和……沈老師,其實你給我的感覺跟他有些像。你們都是天生的師長,總有說服人的辦法,而不是僅僅靠訓導,或者別的什麼手段。”
沈春瀾摸著下巴沉思。
宮商和曹回每隔兩天都會來給Adam上課。曹回最近覺得Adam這個學生十分值得培養,每每上完課總要找到歐一野磨上半天,讓他允準Adam去新希望隨堂上課。
當然,歐一野始終不肯鬆口。
沈春瀾也仍舊每隔幾天來探望Adam,聽聽他對上課的說法,聊些饒星海的事情。他今日忍不住對Adam說起聶采和柳玉山的不同,沒料到Adam的否定居然這麼強烈。
“你很了解柳玉山?”
“當然。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很久。遠星社裏的每一個人都熟悉柳醫生,他真的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Adam,柳玉山的老師也沒必要說謊,對不對?更何況不止一個老師對他有這樣的印象,你對這背後的原因不感興趣嗎?”
Adam張口結舌。
係主任所說的情況引起了沈春瀾和歐一野的興趣。倆人分頭查探,確定聶采在新希望任教期間,柳玉山的訓導報告“恰好”失蹤。而同時,當年給柳玉山做訓導的兩位老師也對這個中途退學的學生印象深刻。
他們描述中的柳玉山,與係主任口中那位乖戾、孤僻的孩子一模一樣。
“……他是什麼時候改變的?”沈春瀾不像是問Adam,更像是問自己,“從他離開學校到進入遠星社之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