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段(1 / 3)

硬拒絕:“不必。”

不顧此處人來人往,薄晚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左臂冰涼,屈舞條件反射地一顫,氣惱回頭:“幹什麼?”

重新裝配的義肢需要大概一周左右的適應期才能靈活使用,被薄晚這樣拉著,屈舞其實覺得有些不切實的疼。

路過的半喪屍人和地底人吹起口哨,一個金發藍眼的漂亮青年拎著吸血鬼的血袋走過,舉著手機對準兩人。

屈舞尷尬極了:“放開我。”

薄晚:“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屈舞:“我手很疼。”

薄晚立刻鬆手:“對不起。”

屈舞裝模作樣地揉揉肩膀,仍舊往外走。研究中心的大院裏人不少,他找了個樹蔭坐下,看著薄晚,一副請他盡快說完的不耐煩模樣。

薄晚坐在他身邊,猶豫片刻之後,把手放在他的左臂上。

用一種非常輕緩的方式撫摸屈舞的義肢,薄晚停頓許久才開口:“我一直以為我懂得很多。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就開始教我各種狼人的技能,有時候會提到他工作的事情。我所有關於罕見特殊人類的知識,基本上都是那時候學到的。”

薄雲天的涉獵範圍很廣,薄晚的母親有時候也會跟他講許多古怪奇特的故事,這些故事無一例外,都與特殊人類有關。

雪地上飛奔的白色人影,深山之中高大的長毛怪人,夢想增肥的半喪屍人,渴望減重的地底人,誕生和死亡都在溫泉中進行的泉奴,癡迷人類血液的吸血鬼,不用長笛也能控製老鼠的鼠人,歐羅巴大陸密林中偶爾會發現的頭頂長有獨角的白皙青年,最先感知春天到來的春翁,隻在淡水河域生活且審美觀念奇特的河童……

生活在地球上的特殊人類種族太多、太豐富了。薄晚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在自己家之外,還有一個遼闊的、無邊無際的世界。

“我以為我知道得夠多,但原來不是。”他看著正和金發吸血鬼吵架的醫生,“我知道的隻是題目的答案,但不是題目的內涵。”

他知道雪人生存在低海拔地區會難以適應,知道地底人不能適應地麵氣壓,懂得人魚不可離開海洋太久,泉奴必須在特定的溫泉地帶生活。他懂得這一切概念,但他並不懂得其中的種種不便與緊隨而來的痛苦。

就像他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屈舞,也沒有問過屈舞,他是怎麼失去手臂的。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把手搭在冰涼的神經義肢上,問,“可以告訴我嗎?”

屈舞猶豫了。

他容易被坦誠的人打動,比如此時的薄晚。

但袒露內心的秘密需要勇氣。他能跟宿舍裏的大家說,是因為他相信,即便說了,生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陽得意仍舊會抱著他的左臂來降溫,周是非也仍舊會讓他陪自己去晨練,饒星海更不可能因為這件往事而同情他。

但薄晚可能會變。屈舞心裏有一種隱隱的恐懼。恐懼的是什麼,他還無法準確地理解清楚,但是潛意識明確地提醒他,他一旦在此處告訴薄晚過去的事情,他和薄晚之間的關係就產生了變化。

他向薄晚敞開了一個了解自己、憐憫自己的開口,讓薄晚有了更多進入自己生活的可能。

“這是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嗎?”薄晚問。

他的手心太溫暖了,屈舞沒法拒絕。

“……我能摸摸你的毛嗎?”屈舞問。

薄晚遲疑片刻,點頭:“可以。”

屈舞以為他隻是化出狼爪子,但薄晚在他身邊蜷起了腰。

“……不是……等等!”屈舞忙大喊。

但薄晚已經化出了狼形。一頭漂亮瀟灑的紐芬蘭白狼站在草地上,擺動尾巴,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