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並不在意對方是不是哨兵或者向導, 能跟自己聊到一塊兒比較重要。
比如當時和他談戀愛的敖俊, 兩個人之所以被曹回看做“同事”, 完全也是因為他們無論在各自的興趣還是學術領域,全都有很多可以聊的話題。
但沈春瀾沒有跟大狗聊過更深入的工作。他曾經在Lube上跟人這樣溝通過, 毫無意外, 全都沒有下文。吸取教訓之後,沈春瀾決定隻談風花雪月, 扯些半葷不葷的閑屁就成。
他問過大狗什麼工作, 大狗起初不願意說。沈春瀾覺得這位陌生人顯然很有保留, 但又對自己充滿興趣——尤其是對自己的天竺鼠充滿了興趣。
但最近,大狗卻能跟他談起具體的工作內容了。他是做服務業的,每天都要接待客人。什麼服務業?沈春瀾磨了一小時,大狗才透露:高端奶茶店。
雖然很少說起自己的事情, 但大狗喜歡問沈春瀾:天竺鼠在哪兒, 天竺鼠做了什麼, 天竺鼠今天心情好不好?沈春瀾原本也真以為他是問天竺鼠,但後來才漸漸發現,這個人是在問自己。
隔著屏幕,他感到對麵的陌生人——對麵的新朋友,是個古怪的青年。一開始攀談的時候,大狗很沒禮貌, 但現在變化越來越多,這個寒假倆人甚至開始早晚問候,你一個早安,我一個晚安。
沈春瀾能感覺到對方比自己年紀小,有點點不夠成熟,但對話裏對自己和天竺鼠的濃厚興趣,無論怎樣都遮擋不住。雖然在兩個人的交談中好像主動詢問和搭話的總是沈春瀾,但沈春瀾知道,大狗也非常中意自己。
他盯著語音通話的邀請,大氣都不敢出,感到自己的心髒現在正在亂蹦。
緊張極了。大狗的聲音是什麼樣的?他忍不住去想象。
然而直到邀請超時中止,大狗都沒有接聽。
沈春瀾一下就塌了肩膀,惱氣漸漸湧上心頭。
他把手機扔在床上,又躺了下去,重重哼了一聲。
天竺鼠手裏艱難地抓著兩顆夏威夷果,爪子摳在裂縫上。它猶豫片刻,開始用夏威夷果砸手機屏幕。
沈春瀾:“你幹什麼?”
天竺鼠:哼哼哼唧唧咕咕。
沈春瀾:“……”
天竺鼠又重重砸了兩下。沈春瀾忙把手機拿回來:“謝謝了,不用你幫我打他……我靠!你這混蛋!鋼化膜都砸裂了!”
天竺鼠失去了泄憤的對象,開始對付眼前兩個碩大的、根本不可能用鼠爪摳開的堅硬果子。
沈春瀾已經不想再批評它隨便帶這些零食上床的無恥行徑。天竺鼠在家裏養成了一個習慣,隻要它出現,必定會戴起沈春瀾做的糖紙小帽或者它自己整的開心果殼護肩,就為了讓小沈寒能夠隨時看到它。而沈春瀾每次罵它,第一個不滿的永遠是她的小侄女。
天竺鼠現在有了大靠山,有恃無恐,每天都要往沈春瀾床上順瓜子話梅開心果。
沈春瀾用腳把它推到床邊,眼不見為淨。
剛把碎了的鋼化膜撕掉,手機屏幕就亮了。
大狗:【我在工作】
大狗:【為什麼相親?】
大狗:【對不起。】
沈春瀾分不清這三句話的順序,但他心頭那點兒莫名其妙的氣,隨之也莫名其妙地消去了。
大狗的脾氣和性格,有時候會讓他想到饒星海。任性,沒有社交常識,莽撞,但會在某些時刻露出一寸兩寸難得的真心。整個人仿佛沒遮沒攔地在沈春瀾麵前,展示他的傷心和不滿。
如果饒星海和大狗碰麵,不知道會打成什麼樣。
沈春瀾:【我家裏人帶我去的,我對相親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