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段(2 / 3)

唯有在沈春瀾麵前,他覺得袒露自己是安全的,是不會被批評和鄙夷的。

打開317宿舍的門時,林麝和邊牧同時奔到門口迎接他。饒星海拍拍它倆的小腦瓜,忽然發現邊牧的毛發順滑亮麗許多。屈舞顯然也在為之後的精神體毛發鑒賞比賽做準備了。“海域”疏通、心情極好的時候,精神體呈現出來的麵貌也會更神采奕奕。

周是非還在練習走方陣,他是負責扛氣球人轎子的8個人之一,任務很重要。陽得意拿著一把梳子,把邊牧喚到身邊,仔仔細細給它梳毛,繼續方才與屈舞的聊天。

“……是事故嗎?”他問。

饒星海發現自己桌上有一份烤串。夜宵必定是陽得意的手筆,他和別人約會之後總會帶點兒東西回來。饒星海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吃,現在已經習慣了。他拿起那串雞尖,坐下參與進陽得意和屈舞的聊天裏。

那兩人正在聊屈舞的手臂。

饒星海不由得看了陽得意一眼。這是他們很好奇但一直不敢問屈舞的事情。陽得意這個人有一個古怪的好處:他仿佛做什麼、說什麼都不帶壞心眼,就是純粹的好奇,所以他無論提出什麼問題,都不讓人反感。

“中考結束那個暑假,我去我爸的廠裏打散工。”屈舞吃著羊肉串,“我爸是機廠的工人,流水線上的,車間裏的人都是三班倒,我是打暑假工的,但也一樣排三班倒。後來實在太困太累了,我沒注意,把零件放進軋機時候,手也伸進去了。”

陽得意和饒星海都愣住了,兩人臉上都是一模一樣的表情:驚懼,和痛。

那天屈舞的父親沒有排班。等夫妻兩人趕到醫院,屈舞的左臂已經截斷了。

屈舞的家境並不好,父親是普通的車間工人,母親在餐館後廚幫忙,都是普通人類。為了給兒子安裝假肢,夫妻倆費了許多心思。高一的一整年,屈舞裝的都是最基礎的假肢,手指無法張開,隻能勉強彌補他外形上的缺失。

“幸好我還有右手,它可以幫我做很多事。”屈舞吃掉了最後一串羊肉,意猶未盡地歎氣,“日常生活是不太方便,但我適應得比較快。”

老師們非常關注他,也非常惋惜他缺失的左臂。高一放暑假之前,教導主任把他叫到辦公室,給了他一份傳單。

七月底,上海有一場展覽,展出的是專供特殊人類使用的假肢和輔助器具。

屈舞把傳單帶回了家,父母非常高興,立刻請假湊錢,安排好時間,和屈舞前往上海。

陽得意和饒星海對視一眼,有些困惑:“特殊人類專用的假肢?可是……可是我們哨兵和向導,缺胳膊少腿了,用的假肢跟普通人類用的也是一樣的啊?為什麼要專門強調‘特殊人類’?”

饒星海立刻接上了他的話:“那是給半喪屍化人類用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屈舞:“對。”

抵達會場之後,一家人才覺得不對勁:現場大部分人都帶著半喪屍化人類和地底人的特征,偶爾有幾個老態龍鍾但聲音清亮的女人出現,或是脖子上有異形鰓的古怪青年晃過。

所有的假肢和輔助器具,全都隻適用於這些更特別的特殊人類,和屈舞是完全無關的。

一家人在展會的餐廳裏吃飯,最普通的套餐也要80塊一份。夫妻倆給屈舞買了一份,兩人則分吃一份。

“我爸那時候一天的工錢也就100塊。”邊牧湊回他身邊,溫暖地依偎著他的腿,“吃著吃著,他倆就哭了,還說對不起我。我見不得成年人哭……所以我們一家人就哭著吃,哭著互相安慰說沒關係啊,下次說不定就有合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