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段(3 / 3)

“聊什麼?你要進來瞅瞅嗎?”

“秦戈說過,你的‘海域’是一個城鎮,最大的地方是你生活過的福利院。”沈春瀾問,“它是什麼樣子的?”

饒星海仍舊呆望天花板,但他的神情漸漸變了,是混雜著柔和與一絲難堪的複雜情緒。

福利院坐落在一條不大的街道上,街道能並行四輛車,出門右拐100米就是紅綠燈和人行橫道。他有很多位“媽媽”和“阿姨”,但他最親近饒院長。四五歲時有一次,他偷溜出門,想穿過馬路到對麵小鋪子買零食,結果差點被車撞倒。饒院長破天荒地罵了他一頓,因為他手裏當時還牽著院裏兩個兩歲的小孩子。三個小孩此起彼伏地哭,饒星海從此再也沒偷溜過。

院門口一左一右是兩棵大榕樹,氣根茂密綿長,土裏的根係尤為發達粗壯,把街道上的磚塊都頂了起來,地麵凹凸不平。左邊那棵是福利院建立的時候種的,將近五十年,右邊那棵是饒星海進院的時候種的,現在才19年。

因為原來的那棵,在台風天裏被吹倒了。

沈春瀾原本不知道饒星海是否了解自己是怎麼去到福利院的,但顯然,饒星海很清楚——在講到台風天吹倒的大榕樹時,他立刻轉了話題,聊起福利院裏的幾隻流浪貓。

“你為什麼偷溜出去還帶著倆孩子?”沈春瀾開始用問題參與他的回憶,“大冒險?”

“他們叫我哥哥。”饒星海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那時候已經知道自己和別的小孩不一樣,同齡的,或者更大的孩子都開始不跟我玩。那兩個小娃娃剛進院沒多久,爸媽都沒了,家裏親戚也不要,分到我在的三月班……”

“三月班?”

“孤兒院裏的分班製度,比較簡單粗暴,一共十二個班,前五個班都是十歲以下的小孩子……”饒星海跟沈春瀾解釋。

他帶著倆娃娃偷溜出去,是因為想給整日哭個不停,但又親近他的弟弟和妹妹買餅幹吃。

沈春瀾忍不住想象那時候的情景。四五歲的饒星海,應該是個挺可愛的小朋友,虎頭虎腦,伶俐倔強。他幫著阿姨和老師管理三月班,是班上所有小孩子的哥哥。

“不談談門口的榕樹嗎?”沈春瀾問。

饒星海一愣:“為什麼談它?”

沈春瀾:“你很在意榕樹。”

饒星海:“我沒有。”

沈春瀾:“很少有人在描述一個地方的時候會強調某兩棵樹的年齡。但你強調了,還記得非常清楚。饒星海,你很在意榕樹,而且知道榕樹下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饒星海盯著沈春瀾,停頓了很久才開口:“……你也知道。”

沈春瀾點頭:“你的‘海域’檢測報告後麵,有一封描述情況的信。”

“是我到北京上高中之後,饒院長給我寄來的。”饒星海說,“……她其實已經不在了。我高二的時候,她走了。”

沈春瀾大吃一驚。

他不止一次聽饒星海提起過饒院長,這個為他起名字,願他如星海一樣燦爛遼闊的媽媽。但饒星海從來沒有提過她已經離世。

沈春瀾立刻明白:饒星海在逃避。即便已經過去兩年,他仍舊未能完全接受這件事。

而現在,饒星海願意對他提起這件事,本身就是極為珍貴的信任。

“她很愛你。”沈春瀾沉默片刻才說。

“非常……”饒星海低著頭,“我拿到新希望的通知書之後,打算燒給她的,但燒掉了我就上不了學。她一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