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3 / 3)

沈春瀾臉會發燙,身體也是。年輕又難以抑製的衝動在身體裏叫囂掙動,催促他釋放。

但陌生人並不總把會話的重點集中在這些令人臉熱的事情上。他說的更多的,是自己和夥伴們深入森林與峽穀尋找礦物的經過。

西南山區廣闊的密林像野獸的巢穴。那裏永遠潮濕,永遠陰暗,陽光被過分厚重的枝葉遮擋,漏到地麵的僅僅是極少一部分。苔蘚濕滑,腳踩上去會不斷打滑,有時候需要和身邊人互相攙扶才能順利走過。地麵植被豐茂,但不知道那一株可能連葉片都帶著劇毒。他的愛人總會在出發之前不斷提醒眾人小心這一切,還會為小隊裏的所有人準備藥物。

有時候他們會去草原,帶著儀器設備和馬兒。高高的草裏潛藏著地鼠和蛇,沒日沒夜地上演逃跑追逐的戲份。早晚溫差太大,他們也學牧民穿上便於脫卸的袍子。他很喜歡看愛人裸著半截身子在河邊給馬兒洗澡的樣子。那時候天極高極藍,雲被風吹皺,留下蜿蜒步跡。

他還去過東北,在冬天鑽進深深的雪裏和山裏,為了搶救一批當年開采礦物時留下的貴重資料。幹淨平坦的雪地上會留下他們的腳印,深到能淹沒膝蓋的積雪又冷又冰,沉滯得像一大塊被強加在大地上的白褥子。高樹頂著一頭一臉的雪,一聲震動就抖落一大片,緊接著便會帶來更強烈的連鎖反應,連山頂的積雪也會被牽引,成片地滑下來,挾帶死亡的風聲。

沈春瀾總聽得入神。

他想問對麵的陌生人,你不是學國際關係的麼?你為什麼會去當礦物獵人?但他從來沒有問,就像是隱隱知道這個人其實一直在隱瞞身份。但他所說的那一切總不可能是假的,太真實了,潮濕的春風與極寒極冷的東風,沈春瀾幾乎都碰得到。

他說不清自己更喜歡聽那一部分,是令人臉紅心跳、無法抑製反應的那些,還是令人羨慕神往的部分。

陌生人一直沒有給他留下號碼,也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一切像單方麵的饋贈,他給沈春瀾揭示了成年人大汗淋漓的情[yù],還把這世界的另一種廣闊和動人告訴了他。

曹回和宿舍裏的人漸漸也發現了沈春瀾的異樣,他總是在周五晚上變得緊張煩躁又充滿期待。周六中午他不會睡覺,也不出門玩兒,曹回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借給他讓他看小電影,沈春瀾都不為所動。他就隻想等那個電話。

你等什麼呀?曹回問他。

沈春瀾不回答。他在等那個人嗎?似乎不是的。他等待的是從那人嘴巴裏說出來的事情,熱烈的、潮濕的,氣喘籲籲的,風一樣自由的,那些連受傷也可以一笑帶過的冒險經曆。

電話就這樣持續了一個半月。座機再也沒有響起過。

那是四月的下旬,沈春瀾在這個周末,沒有等到他的“朋友”。

他懷疑座機出了問題,懷疑線路有了毛病。但檢查來檢查去,一切都是正常的,隻是電話再也沒有響起過。那個陌生的“朋友”,人才規劃局國際關係專業的畢業生,礦物獵人,古怪的騙子,像他出現時一樣,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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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瀾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完了,轉頭看文靜和曹回,盡量無所謂地聳聳肩:“就這樣,over。”

曹回低聲:“我靠。”

文靜:“沒有後續?”

沈春瀾抓起最後兩顆葡萄:“沒有後續。”

但他說謊了。

這件事情有後續,而且是令他極其後悔的後續。

因為電話突然中斷,沈春瀾能想到最大可能,就是他這位陌生“朋友”在深入山嶺工作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