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5 他恨歲月太短,總要先她走(3 / 3)

薩格聽出她應承下,立刻露出一絲燦爛笑容,語氣也愈加溫柔,“那有什麼難,依然是喬太太自己來,等我地址就好。不過倘若你聯手條子絞殺我,那麼喬慈與你,這輩子都陰陽兩隔。”

何笙猛地回頭,對上薩格眼睛,冷笑離開,門被搖得幾乎飛起,充滿她遺留下的怒意。一名手下從另一道入口進到茶室,低頭說了句什麼,薩格雲淡風輕叮囑他稍安勿躁,這事一定可以成。

男人並不十分樂觀,“薩格小姐,咱們要做的買賣太大,需要控製的條子場麵也太多,既不能泄露,還要一力統籌,周容深自己能行嗎?”

薩格觀賞著牆上一幅潑墨國畫,“他不過四十二歲,就能揚名南省,在數百萬公安中站穩腳跟,大權在握,入過死穴,出過龍潭,下過閻羅殿,他的本事,絕對擔得起。”

“可他會為我們所用嗎?”

薩格不動聲色掀起壺蓋,將杯中剩餘失了味道的茶水又倒回去,“不是我們,而是何笙。英雄難過美人關,他會為她所用。我利用的不過是他對她的情深。”

“喬老板這樣回絕您,絲毫舊情不顧,我也沒想到。他曾險些害您死在金三角,您還對他念念不忘。”

薩格眉眼一凜,冷氣驟升,男人察覺失言,立刻閉口不敢再說。

泰國組織雖然橫行妄為,但還算言而有信,次日黃昏何笙收到了第二條指令,允許她到郊外一處廢棄的樓房探視喬慈。

她接聽電話時保姆就在身旁,後者大喜過望,將圍裙摘掉往客廳衝,“我馬上聯絡先生,讓他陪您一同去見小姐。”

何笙一把拉住保姆,“如果他去了,薩格非但不會讓我見,還會給我一點惡果嚐。”

保姆驚愕萬分,“您獨身去郊外,萬一她扣押您,對您下毒手可怎麼好,您孤立無援,不是羊入虎口嗎?”

何笙目光定格在玻璃上最後一束搖曳的夕陽,“她不會。她要的籌碼,隻有我能給。除了我,誰也無法請動周容深。”

喬慈被綁架,保姆深知事關重要,也不敢置喙,她給何笙熱了一碗湯,親眼看她喝下去,再三叮囑司機千萬保護夫人安全。

通往郊外這處場所,要經過一條極其狹窄的羊腸小路,一輛奔馳暢通都極其困難,何況軍用吉普和特警防彈車,不卡住都是好的,地勢易守難攻,堵塞了條子硬闖圍剿的必經之路。

何笙吩咐司機勻速偏快行駛,她做簡單計時,貫穿整條路,需要一分四十秒到兩分鍾之間。一旦這夥人發現條子侵入,迅速從另一口撤離很容易。

之前金三角過招,薩格的狡猾便顯露無遺,如今指望打翻身仗,出手更勝一籌,堪稱滴水不漏。

羊腸小路的盡頭是一片無人曠野,在及膝高的蘆葦蕩掩護下,南北主幹國道於月色初上間露出陳舊荒蕪的模樣。

曠野豎起兩所紅磚平房,頂部燃著煙囪,顯然有人居住,或是暫時停留,正中央的主樓,是一棟灰色泥瓦片建築而成的七層樓宇,最上麵拉著橫幅,塗滿了抗議拆遷歪歪扭扭的紅字。

何笙伏在窗口,一言不發向周邊打量,目光落向一處起伏的黑點,那些黑點在移動,並不知已然暴露。

司機靠邊停下熄了火,“夫人,您自己太危險,還是我陪您進去,也好有個幫手。”

何笙搖頭,“她既然隻點名我自己,你進去一定會被飛來的槍子兒崩了。何必搭上一條命。他們手上鮮血淋漓,不差一條。”

她說完推門下車,舉起雙手高過肩膀,向著這棟樓結滿蜘蛛網破敗的大門走去,腳下土地陡峭蜿蜒,路寸步難行,她留意著前一片瓦礫,腳便墜入下一處坑窪,當她終於百般艱難進入大樓,還未看清黑漆漆的景象,身後窸窣響動,她正要回頭,腰間倏而抵住一把槍。

槍口寒冷,堅硬,刺疼了她骨髓。

片刻的劇痛,便是麻木

“喬太太,很準時嘛。”

是電話中那個男人。

何笙身體本能直挺,一動不動,維持舉手的姿勢,“我什麼都沒帶。”

男人的腔調陰惻惻,散發出詭異的回音,好像在十八層地獄內,“這您說了不算,得查一查。”

一簇淡紫色的燈光從何笙脖頸開始,細致掃描至腳下,來回數次,警報聲依然沒有響起,男人這才收了槍,“算你識相。”

啪嗒一聲,光束倏而灑滿整棟樓,眼前盤旋而上,一直到達頂層的小燈泡,足有成百上千,在這荒郊野外,也亮如白晝。

薩格坐在一張梨木椅上,手持紅酒,閉目細細飲著,她前後左右皆站滿保鏢和打手,層層保護,蒼蠅都難逃,這副陣仗格外磅礴,何笙從刺目的白光內回過神,並沒有怯場,她張口便問,“我女兒。”

薩格不慌不忙喝掉了三分之二的紅酒,才緩慢睜開眼,笑著說,“喬太太可帶來什麼籌碼給我了。”

何笙的米黃色長裙,在晚風下颯颯飛揚,灑脫而美豔,“我看到慈慈完好無缺,自然會給你。”

“比如。”

她下巴輕揚,“比如你要的一切。”

“非常痛快。”

薩格站起身,朝她信步而來,“玩個遊戲怎樣。”

她話音才落,保鏢將角落處擱置在桌上的紅綢布掀開,一隻插滿了七根不同顏色雷線的定時雷箱映入眼簾,雷線一端為按鈕,按鈕是關上的,向下一扳,便打開。

雷箱大約在這裏埋了幾日,淺表一層薄薄的灰塵,薩格笑著吹了口氣兒,那些塵埃便朝四麵八方淩亂飛舞。

“這其中有一根,會引爆雷箱,喬太太距離這樣近,一定不能幸免,你按三顆鈕無虞,就可以見到令千金。”

何笙看了看雷箱,又看了看薩格,如此反複數次,在她饒有興味的注視下,毫不猶豫,更不手軟,幹脆利落啪啪幾聲,七顆按鈕全部撥開。

鴉雀無聲,沒有一絲爆炸的反應。

薩格一怔,飲酒的姿勢也停頓,眯眼冷笑。

男人蹙眉,果真沒碰上過這麼猛的娘們兒。

何笙平靜撚了撚指尖沾染的泥漬,“二樓潛伏二十個打手,東山頭潛伏十五個狙擊手,南北山頭六人放風,這裏還有你,如果炸彈是真的,一個都活不了,你這兩批貨還沒有安然無恙出境,你來的目的是什麼,你會舍得死嗎,沒有我,你辦不到這件事,你會讓我死嗎?”

何笙掌心在雷箱上輕輕摩挲,從這一頭,滑到另一頭,“你不過虛張聲勢,想讓我驚慌之下自亂陣腳,被你牽著鼻子走,我人都已經來了,你掌握了足夠主動權,還怕什麼。”

薩格的笑容愈發加深,她不再廢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保鏢,保鏢心領神會,走上二樓,隻是幾下眨眼的功夫,對方從樓梯下來,手上托著一個皮箱,皮箱內有陣陣嘶啞的哭聲,邊緣處是幹涸的奶漬,拉鎖合攏很嚴,隻鑿出兩個拇指甲蓋大小的孔,渡入氧氣,何笙看到這一幕,難以自抑震怒,“你就是這麼照顧我女兒的?”

薩格聊了聊長發,手不知故意,還是無意,倏而一鬆,酒杯從她掌心脫落,砸碎在地麵,酒漬豔紅如血,四下散開。

“喬太太,你最好知足,這世上被俘虜的人質,哪有日子好過的。我已經網開一麵,畢竟我要與你合作。”

保鏢為她點上一支煙,她一邊吞吐一邊打量,薩格知道何笙有股子狠勁兒,也在這一時刻,從她眼中看到了金三角爆炸當晚,她豁出命去,卷土重來一模一樣的歹毒。

“喬太太,我奉勸你別逞強,這可不是一隻普通箱子,它深藏奧妙。箱子裏有兩條蛇,一條公,一條母,剛剛成配。我從泰國帶來,馴養了八年的寵物,它們很通人性,知道我想要什麼。如果有人侵入,觸碰箱子,它們會立刻咬死喬慈,而外界毫無幹擾,無論喬慈怎樣哭鬧,抓撓,它們都不會張口。”

何笙眼底的漩渦,緊握的拳頭,無聲無息斂去,放棄。

薩格指尖一勾,煙蒂拋擲向遠處的破花盆,正入其中,“喬太太,該讓你摸清的底,我毫無保留,喬慈生死你也親眼所見,我沒有隱瞞你撕票,這裏地勢就是這樣,至於那批貨在何處,恕我不能提前透露,你隻有一點聰慧膽識,還不足為懼,你背後那個男人,他可是狡兔三窟的行家,我玩不過他。”

薩格笑意收起,“兩天。我隻給你兩天時間,準備好我要的三樣東西。沒有警察的蛇口碼頭,暢通無阻七處卡子口,三百零九個攝像頭全部壞掉的通往雲南的137國道。缺一不可。”

何笙說,“出了廣東邊境,周容深還能不能力保,我也不確定。”

薩格盯著腳下一方染了酒漬的沙土嗤笑出來,“公安部長的權力,天涯海角他說了也算。”

她臉色突然一沉,將身上罩住的皮衣抖了抖,姿勢非常利落蠻野,與此同時,保鏢握拳狠狠砸了一下箱子,這下不知砸到何處,喬慈才止住的哭聲頓時又響起,撕裂般的沙啞尖銳,何笙一顆心險些碎掉。

她一言不發退後,退出這棟大樓,門外空蕩的石堆停泊著等候她的車,她最後看了一眼那隻箱子,忍痛離去。

她吩咐司機去市局,此時燈火通明,十幾間審訊室透過封了鐵柵欄的玻璃窗,能看到裏麵低著頭的犯人,和憤怒審訊的警察,在這條分明人來人往,卻格外死寂的長廊,驚心動魄。

王隊長從盡頭第二間監控室走出,一眼瞧見直奔辦公室的何笙,他出聲叫住她,“何小姐。”

她腳下一停,王隊長走到跟前,“您來找周部長嗎。喬總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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