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底,福建漳州市,廈門市,南平市,莆田市等九大幫派,扶喬蒼為尊,萬鵬、王世雄、六爺三大頭目餘黨、產業,無一遺漏納入麾下。1993年盛夏,喬蒼勾結高官,將產業高價變賣套現,率部下八百三十五人,曆時長達半月,抵達廣東深圳著陸。
他在福建搞得紅紅火火,常秉堯萬萬沒想到,他最終目的是廣東,頓時當頭一棒,措手不及。
1994年至2004年間,喬蒼在省委保護傘的庇佑下,大肆吞並十三街、老鋪兒、碼頭、紅燈區全部黑幫勢力,與條子裏應外合,圍剿零散組織、地痞幫派多達近千,自此整個深圳,喬蒼勢力安營紮寨,迅速擴張,延伸至廣州市,東莞市,旗下娛樂會所七家,賭場五家,奠定了第二批江湖巨鱷地位,與常秉堯各執大旗,平分春色。
2005年深秋,京城掃黃,抓賭,雲南禁毒進入高潮期,達官顯貴,蛇頭馬仔一窩蜂湧向廣東,周容深坐鎮市局,與黑幫勢力拉開了長達五年的纏鬥。
深圳南區一條大隱於市的街道,黑花賭場金光璀璨,七點鍾亮起霓虹,徹夜不息。賭徒叫罵穿梭,車來車往鳴笛,人聲鼎沸。
一輛高檔路虎蟄伏在漆黑角落,車燈熄滅的同時,後門悄無聲息打開,一名年輕的公子哥躡手躡腳跳下,左右瞧了瞧,遮擋在帽簷下的眼睛,機靈含笑。
“你趕緊回去,他要是忽然回來,記得幫我擋一擋。”
司機滿麵愁容,“夫人,這地方可不是您能去的,什麼混蛋雜種沒有,別髒了您。”
公子哥理也不理,一溜煙衝到對麵,見沒人留意,昂首挺胸,大搖大擺進了賭場。
簾子掀開,白燈閃爍,撲麵而來的煙酒氣,仿佛掉在了一個蒸籠內,又臭又熱又嗆鼻,烏泱泱的人海,壓得眼眶疼,腳底下果殼紙屑堆積如山,能落腳的幹淨地方寥寥無幾,一條小狗穿梭在桌椅之間,抓著吃剩下的雞爪舔。
“押大押小,買定離手了啊!”
“金花!金花!順金!我操,又是梅花4,老子今天在4上栽大跟頭了!”
男人拿起煙盒,發現空了,忍不住煙癮,彎腰尋覓煙頭抽,旁邊賊眉鼠眼的小混混打開了他麵前三張撲克,把三個紅桃換成了兩紅一黑。
旁邊桌上的骰子盅剛開,一聲驚天怒吼,男人扯住要溜之大吉的賭徒衣領,“操你媽!又是你,昨天出老千贏了一萬多,今天還他媽敢來,拿老子當冤大頭啊?”
男人拳頭一揮,打在賭徒胸口,頓時飛出一米遠,恰好落在小公子的腳下,附近幾桌紛紛張望過來,沒人看那賭徒,倒是被立在原地被混亂陣仗驚愕住的小公子吸引去了目光。
圓圓的黑禮帽,條紋領帶,襯衣紮在褲子內,西褲極長,卷了好幾折還是有些不合身,上身的黑色西裝,似乎大了一號不止,這可是定製款,分明就不是他的。
雖然穿得不整齊,可氣度風流,英姿倜儻,微微抬起頭,露出整張麵龐,唇紅齒白,眉眼俊秀,不可多得的如玉妙人兒。
幾個有些聲望的賭徒,帶著各自的妞兒,妞兒是風月場的妓,眼睛明亮,看人精準,笑嘻嘻說,“好俊俏的老板啊,可惜是個女的。”
“要是男人長這副模樣,早就被吃得陽痿啦!”
“怎麼,你忘了喬先生了?他長了這副模樣,誰也沒吃上幾口呀。”
小公子步伐一頓,側臉看那姑娘,那姑娘千嬌百媚,伏在喝啤酒的賭徒肩膀,朝他笑,小公子沒敢爭辯,將襯衣衣領豎起,麻利的返回快走幾步,繞出了賭廳,在外麵賭坊落了腳。
這公子哥,正是何笙。
周容深臨時接到一樁案件,是區局送上來的,很是棘手,飯都沒吃完便趕回市局開會,她閑來無聊,有了賭一把的興致,場子裏的小夥計迎他,笑眯眯打量,“喲,老板玩撲克還是骰子?”
何笙對撲克一竅不通,骰子卻很有一套,粗著嗓子說,“骰子。”
對方將他帶到第一桌,擠出位置,“來了位有本事的爺,新老主顧招待好了,爺玩痛快你們不吃虧。”
為了防止被喝多的賭徒調戲,她又戴了層麵罩,將帽簷壓低,遮掩容貌,隻露出一雙漂亮妖媚的眼,她目光定格在荷官手上,掌心的骰子盅似乎晃了晃,像是塞了什麼東西進去,她不動聲色瞥向兩側,賭徒瘋狂往桌上拋擲籌碼牌,鈔票堆成小山,花花綠綠的顏色都有,荷官掃視一圈,發現何笙沒扔,原本是不管的,瞧個熱鬧也無所謂,可她穿著奢華上檔次,又被夥計特別叮囑過,勢必富人家,賭場對於富人向來高看一眼,很想宰她一筆,笑問,“怎麼這位老板不押呢?”
何笙狡黠的壞笑被覆蓋在麵罩下,對方看不到,隻見她眼尾上揚,滲出一絲寒氣,“我押?我跟你押啊。”
荷官一愣,原來碰上了愣頭青,冤大頭,他笑了聲,“我不押,我隻負責開盅。”
何笙挖了挖耳朵,故作流氣,“你押不押無妨,隻要你搖骰子時,朝我這邊多晃晃,我就知道了。”
好大的口氣。
荷官懶得搭理,但也按照她說的,側身朝向她更多,手裏的骰子盅搖得天花亂墜,幾乎出了一圈虛影,啪一聲停住。
開。十三點,大。
她嗤一聲笑出來,原來塞進去的是個紅一啊。
這麼小兒科的手段,也就騙這群傻子,遇到了正主兒敢出這邪活,能讓人活活鬧翻天。
她心裏對這潭水摸得有了數,之後連著出手七八局,全部押對,她可是一分錢沒掏,荷官心知碰上了老油子,變換了手段,何笙緊接著輸了兩局,又立刻猜透路數,贏得更狠。
數不清的票子懷裏都塞不住,口袋也堆滿了,她十分慷慨大方,將餘下的抓起,朝空中一灑,“大夥分吧。”
那些賭徒紛紛彎腰或者跳高去撿,整個場子天翻地覆,鬧得不亦樂乎,何笙慢條斯理收拾好,興致也鬧夠了,該撤了,她轉身要走,為首的彪形大漢帶著四個馬仔堵住她去路,一臉的橫絲肉凶狠顫了顫,“怎麼著,姑娘,這就走人了?”
姑娘。
她正發愣,大漢抬手一扯,將她的麵罩摘下,“喲,還是個俊俏的美人兒。”
馬仔目光定格在她懷裏的錢堆上,“黑花賭場什麼背景,道上打聽打聽去,輸錢隨意,小贏我們也不攔著,照姑娘這個贏法,難道我們都去喝西北風嗎?你也太不賞飯了。”
何笙臉色一沉,對方仗勢欺人,以多壓少,看這副陣仗是要她把錢都撂下才能脫身,真是日日玩鷹,今日被鷹啄眼睛,隻有她騙人,哪有別人讓她栽跟頭。
她冷笑,手臂將錢抱得更緊,“喲,賭場開門納客,是賠是賺,也不全然你們做主,今兒遇到了我這手氣好的客人,你們難不成還想黑吃黑?”
大漢懶得和她廢話,眉頭一豎,腔調拔高,“放屁!天底下的賭場,就沒有規規矩矩做生意的,誰不是玩黑吃黑混起來的?這點事理不明白,錢就當交學費了。”
對方伸手要搶,何笙抱著便躲,她纖細苗條,人也機靈,躲避毫不吃力,直奔賭場外跑去,這一下激怒了大漢和馬仔,眼皮底下調虎離山,當他們吃素的,這家賭場後台硬出了天,條子都要給三分麵子,小丫頭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何笙隻顧悶頭跑,懊惱自己怎麼把司機趕走了,這下可是羊入虎口,給錢不甘心,自己憑本事贏來的,憑什麼慣著這群黑吃黑的混賬,不給又走不掉,她正發愁,身後窮追不舍的腳步聲忽然停了,大漢語氣柔軟下來,帶幾分卑躬屈膝的味道,“是是是,叨擾喬先生了。”
熟悉的稱呼令倏而止住步子,轉過頭,她還沒看清身後場麵,鼻子撞上一個硬梆梆的溫熱的硬物,她疼得俏臉兒一白,眼睛也眯上。
喬蒼拿著一把扇子,似笑非笑打開,在胸前輕搖,淺淺的檀木香水味,從他身上,一點點過渡到何笙的身上,他目光溫柔戲謔,凝視扮了男裝的何笙,別說,她豔麗嫵媚的長相,皮膚又嬌嫩,故意露出幾分男兒江湖上的戾氣,像個白毛的小貂,小藕,小公子。
他笑容更深,“何小姐,穿上西裝,就以為我認不出你了嗎。”
滿打滿算,何笙與喬蒼不過五麵之緣,可他攝人心魄的危險,她卻是避之不及。
真倒黴,出來賭博也能碰見這位閻羅王。
何笙咬牙暗叫不妙,遇到他準沒什麼好事。
“原來是喬先生,多謝搭救,告辭。”
她匆忙要溜,被喬蒼伸手,扯住了衣擺,她動彈不得,隻能原地晃腿,他眉眼含笑,狡黠風流如下山的千年公狐狸精,“何小姐哪裏去?不如到我車上數數錢,換身女裝,這副模樣,經過前麵的紅燈區,可別讓老鴇子纏住,以為你是個帶把兒的。”
何笙顧不得錢,用力拂開他手指,“喬先生風流本性,真是隨時隨地。”
喬蒼搖著扇子,五光十色的霓虹,襯得他玉樹臨風,“我隻對何小姐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