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21 月夜勾引萬小姐(2 / 3)

如果不是寄人籬下身不由己,他根本不會替常秉堯出席這樣的場麵,倘若不能站在最高的塔尖上,屈辱多少也要吃一點。而他的目標,就是所有人望塵莫及的高度,他要這世上的一切,在他麵前都卑躬屈膝。

六爺目光在桌上梭巡,比盤子還要長還要大的龍蝦海參映入眼簾,他拾起一隻舉到眼前端詳,“珍饈佳釀,美人在側,這就是老爺們兒最想要的。萬爺的兩個姨太太,真是如花似玉,漳州小地方不假,卻藏龍臥虎,喬公子不也是我們意料之外嗎。”

六爺視線無聲無息移到喬蒼臉上,俗話說冤家路窄,漳州港原本有六爺一份地盤,正是西碼頭,常秉堯依靠廣東的勢力,與福建省掌管港口的高官裏應外合,生生搶走,六爺在台麵上也是有頭臉的人,這口氣始終沒咽下去。

聰明人之間對話,從不會說深說破,僅僅點到為止,各自領悟,偌大的廳堂驟然變得很靜,近乎鴉雀無聲,甚至能聽見針落地,酒水晃蕩的聲響。

而廳堂十餘米開外的院子,卻人聲鼎沸嬉鬧非凡。

一靜一動,更顯詭異。

喬蒼悶笑出來,皎白牙齒,金衣璀璨,真是迷惑眾生,他凝視指尖燃燒的雪茄,“江湖廝殺,各憑本事,能吃到肥肉,誰也不肯吃菜,隻要胃口裝得下。道上排位講究資曆,可我眼中,隻有強者弱者,輸贏成敗,沒有長幼尊卑,退讓一說。”

火藥味極濃的唇槍舌戰被喬蒼這一番攪得仿若池水漣漪四起,又很快消弭,匆忙掠過,再也沒有誰提起。

萬爺垂眸不語,手指在桌角若有若無敲擊著,六爺和其餘幾人對視一眼,麵孔冷冽,氣氛尷尬許久,忽然一位政府高官岔開話題問起,“怎麼不見萬家的小輩出來?”

萬爺回神,揮手苦笑,“別家人丁興旺,我家冷冷清清,隻有一個女兒,性格非常刁蠻,出來也是討人厭,還不如藏起,省得丟我老臉。將來嫁不出去,也隻能養著了。”

六爺笑說萬爺的千金如果愁嫁,天底下的姑娘都出不了閣。

喬蒼自始至終沒有說話,隻是兀自飲酒,心中忽然靈機一動,有了一絲打算,這絲打算過於陰毒邪惡,因此倉促一閃,他便壓下不肯再想。

萬爺片刻後端起酒杯,送到喬蒼麵前,後者眼珠一轉,側到一旁,雖不直視對方,對場麵也了如執掌,萬爺耐人尋味說,“我與常爺也算舊識,談不上交情,如今我和他雄踞一方,難免有衝突,喬公子既然到了,不妨替他受我一杯酒,我無心和他碰撞,倘若有時做得不周全,常爺可不要往心裏去。”

喬蒼揚眉,“哦?萬爺給我打個預防針,漳州可是我管事,萬爺不給我活路,義父有心受這杯酒,我也不敢接,我還能自掘墳墓嗎。”

萬爺大笑,可眼底冷冷清清,隻是麵容上的敷衍,他伸手輕拍喬蒼肩膀,半玩笑半警告說,“喬公子,為人處事可不要太精明了,畢竟我也是你前輩,好歹讓我過了這坎兒啊。”

喬蒼唇邊上揚凝笑,雲淡風輕,又錙銖必較,“萬爺與我相安無事,我先謝您了。”

萬爺不由蹙眉,正想說別喝,這是挖坑埋線,相安無事這話道上誰也不敢說,今日還是友,明日一塊地盤原形畢露,就可能變成敵,然而他製止晚了一步,喬蒼已經接過,仰脖灌下去,他將杯口倒置地麵,腕子使力晃了晃,一滴未剩。

撂下杯子的時刻,餘光瞥見身後庭院盡處的長亭一閃而過的人影,一襲嬌嫩綠裙翩若驚鴻,素雅清透,女子一手牽著風箏,另一手拿著手絹,小傭人提著燈籠照明,艱難追行,嘴上嘟囔著慢點,可不要摔著。悠揚的笑聲傳來,他心下微動,此時府上高朋滿座,傭人都很謹慎,敢無所顧忌肆意穿行,除了萬爺的兩個姨太太,隻有萬小姐,看這道明媚俏影,不出雙十年華,他心裏有數,又飲了兩杯,借口方便從大堂內離開,直奔後院而去。

途中繞過長廊,迎麵碰上管家,他身後跟著四個奴仆,手上各自捧著一盞香爐,爐內三炷素香嫋嫋升起,用來驅散客席的煙酒味,喬蒼腳步微頓,握拳輕咳,側過頭看向一旁千嬌百媚的花壇,管家上前兩步笑問喬公子要往哪裏去。

喬蒼波瀾不驚,輕描淡寫說,“有些醉了,正好四下逛逛透氣。”

管家打量他離開的方向,思付片刻,後院男賓止步,這是大門大戶的規矩,喬蒼大約年輕,不懂這個,他又身份特殊,管家實在不好明說,隻得說不如我陪同喬公子前往,喬蒼淡淡嗯,管家回身叮囑奴仆伺候好大堂內的女眷,香爐內的素香不可熄滅,然後側身抬手,示意喬蒼請。

這條通往後院的羊腸小路,別有洞天。

比不上常府氣派富貴,到處是雕欄玉砌,樓閣亭台,可也高雅別致,西邊的天際月滿廂樓,東邊的湖泊星光重重,遠處來時的路觥籌交錯,流光溢彩,而這一邊萬籟俱寂,燭火搖曳,懸掛的燈籠迎風而綻,從北苑到南苑,恍若紅籠的海洋。

喬蒼的身影被虛化,飄渺而幽暗,蜿蜒的磚石覆蓋了一層柔軟的沙土,在腳下徜徉流轉,管家指著草坪上碩大池潭,裏麵幾條燕尾魚正遊得歡快,“這是波斯進口的魚,掌心大小,生活在淡水中,既可以觀賞,也可以用來鬥戰,萬爺喜歡凶猛的寵物,所以豢養的也都是這類。”

“鬥魚。”

管家說不錯,這魚平時不聞葷腥,可遇到其他魚類,就會狠咬,直到咬死為止,它溫順時暴露出牙齒的很圓,隻有戰鬥才會露出尖厲的部分。

喬蒼目光停留在池潭上幾秒,平靜移開,空氣中的香味,倏而變得馥鬱,隨著往更冗長幽靜的盡處走,那香味便充斥鼻息,愈發濃烈。昏暗恍恍惚惚被驅散,二層的木頭廂房隱約凸顯一絲輪廓,月色下有黑影在天際晃動,時而遙遠,時而逼近,最終在幾番掙紮後,猛然俯衝墜落,掛在了樹梢。

那抹綠色身影忽而躥出,纖細嬌小,指著風箏大叫,“快點搬梯子來!這可是我親手糊的,讓枝椏紮破了就修不好了。”

小傭人把燈籠高舉過頭頂,仰頭張望,漆黑之中,紫紅色的風箏也黯淡無光,她找了許久才看清,為難說,“小姐,摘不下來,哪有這麼高的梯子,也是十幾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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