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19 你舍得這麼對我嗎(1 / 3)

絮絮每一寸骨骼與血液都在這一刻逆流,齊刷刷往頭頂躥升奔湧,驟然冷卻的身體險些踉蹌失衡倒向喬蒼懷中,她故作鎮定站穩,不著痕跡撣去手上粉末,重新握住鍋鏟,若無其事說,“什麼派來害你的人,蒼哥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喬蒼複雜深沉的目光落在絮絮幹淨細嫩的側臉與耳畔,她似乎很燥,被悶熱的溫度吵得心神不寧,越來越多的煙塵從鍋裏浮起,懸蕩在空氣之中,遮掩了窗外灑入的陽光,遮掩了牆壁一盞內嵌的白燈。

他多麼希望,她是真的聽不懂。

他前兩日叮囑奔兒頭找一撥眼生的馬仔,在絮絮出現的胡同周邊調取監控,時刻跟蹤她接觸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並且這批手下必須是從未跟在喬蒼身邊出現任何場合,在道上沒名氣,沒前科,底子幹淨的新入行。

黑話叫摸蝦,條子探底是摸魚,幫派的探底是摸蝦,都是非常形象的描述,魚很滑,握不住,比喻條子眼中狡猾奸詐的黑幫,而蝦有須子有硬殼,很刺手,比喻幫派紛爭,兩敗俱傷。

摸蝦的對象無一例外,都是懷疑潛伏的細作,奔兒頭起初不解,喬蒼因何防備絮絮一個區區弱女子,還把她想得這麼陰,仍是按照吩咐安排了,這批人的首領一旦有消息,直接打電話給喬蒼報信兒,他在去客廳飲水這片刻的功夫,收到了線報,幾張照片,幾行簡單的注解,而照片中與絮絮相對而坐的男人,喬蒼隻一眼便認出,是王世雄的血滴子。

血滴子,不隻是古代皇室宮廷用來追蹤大臣監視後妃的線人,在當代意義中,更是一種死士,從頭目發跡時便跟在組織裏的替罪羊,專門替罪頭目,如同一道影子,對頭目的一切了如執掌,甚至包括他做愛時間的長短,吃喝玩樂不經意流露出的細小微動作,在條子的盤查和引誘下,幾乎做到以假亂真,對答如流的程度。

即使分明知道他根本不是,在如此天衣無縫的掩護下,也無可奈何,隻能定罪,從而讓真正的大魚漏網逃脫。

養血滴子的人,皆是道上大佬巨鱷,有錢有勢,能養得起,也有必要養,血滴子會模仿他一舉一動,穿衣喜好,連背景輪廓都做到相似,迷惑的是條子和高科技設備的眼。

那自然是百分百忠心,也是百分百危險。

絮絮和王世雄的血滴子混在一處,勢必與王世雄關係匪淺,他包了幾個情婦,都是各大賭場有名的荷官小姐,也有挖牆腳搞到手的大佬二奶,他不缺女人,更不會喜歡絮絮這樣清湯寡水纖瘦沒料的姑娘,因此隻有一種可能,絮絮是他的細作,來者不善,別有圖謀。

喬蒼沒有戳破,他手臂越過絮絮身側,觸摸那攤散落的白粉,這個動作驚得她才剛剛止息消融的冷汗又一次冒出,幾乎浸濕她衣裙,她倉皇失措握住他的手,離開那些東西,已經露了馬腳,可不得不死撐到底,她背對爐台,麵朝喬蒼,倉促而柔情淺笑,抻了抻他襯衣下擺,用這樣親密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心虛,“別髒了你的手,那是我不小心灑出的堿麵…熬粥用的,粘稠點好喝。”

喬蒼眯眼不吭聲,他淡淡嗯,轉身離開,他明顯聽到身後的絮絮長呼一口氣,如釋重負。

他走出廚房,舔了舔食指沾染的一點粉末細嚐味道,有些苦澀,口感很潤滑,磨得非常細致,越是粗糙融於飲食越容易被察覺,別看這包粉區區兩克的分量而已,如此精細的活兒,最起碼也要整整一夜才能磨出來,對方倒是很瞧得起他。

不是砒霜類的劇毒,更像一種毒品,而且比海洛因冰片這些老牌毒品更加新型,市麵上很少見到,喬蒼此時沒有實質性控製涉獵販毒市場,隻是暗中踩點埋線,有意衝擊,對這些算不上十分有把握,但東方之珠的場子也有商販兜售黑貨,他略微有印象,其中一種巴西進口的四葉毒草,果實染了層白霜,是唯一碾磨後能得到這樣粉末的新毒品。

他立刻走向沙發,拿起手機給奔兒頭發了條短訊,讓他帶幾個人速來公寓,又聯絡自己的血滴子,讓他調查巴西四葉毒草。

奔兒頭趕來的路上血滴子回信,這種毒草威力巨大,最近金三角正在引進製作新型高純度的冰片,隻需吸食一克,便可以迅速上癮,而且癮頭無解,必須依靠吸食續命,否則不消數月,就會形容枯槁,生不如死。

喬蒼手不由自主握緊,蜷縮成一隻青筋暴起的拳頭,王世雄果然狠,清楚自己做事謹慎很難入套,便出了一招陰險至極的,常秉堯在漳州港的西碼頭從不走私毒品,自然不很熟悉,與其鋌而走險,不如劍走偏鋒,反而勝算更大,而且不留痕跡。

喬蒼抬起眼眸,瞳孔冰冷如霜,如墜三九隆冬,他並不是沒有防備絮絮,他不否認那晚之後,他對這個女人的感情起了一絲變化,他從她身上嚐到了情欲的味道,這種味道比任何食物都誘惑,都消磨人心,都香甜可口,然而不足以令他動情,情分不夠,也不會有多少憐憫在心頭。

“你來了多久。”

他忽然對著空氣問出這樣一句,絮絮剛巧關上煤氣,調兌醬汁做涼拌蔬菜,聽進了耳朵裏,她不假思索回答,“上個月2號。”

喬蒼凝視她被門框遮住的半副單薄背影,時間分秒流逝,他不語,她也未曾開口,就這樣寂靜無聲過去。

絮絮端著所有食物走出廚房,擺在餐桌上,她擦拭筷子的同時,奔兒頭和四個馬仔破門而入,風風火火的腳步聲驚了絮絮,她無措立在原處,一時忘了如何反應,奔兒頭瞥了她一眼,揮手示意馬仔看住這個女人,不要讓她逃掉或者自殘。

馬仔有條不紊亦不發出聲響,將絮絮東西南北四麵八方的出口都堵死,她被包圍其中。

她惶惶不安強作掙紮,“蒼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做錯什麼嗎。”

奔兒頭厲聲嗬斥,“有人買通你,安插在蒼哥身邊,對他伺機毒害。”

絮絮心底頓時怦怦直跳,這番質問言簡意賅一針見血,她在看不到的地方雙手藏匿進裙擺,狠狠握拳,良久艱難扯出一絲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對蒼哥忠心耿耿,我什麼都可能做,唯獨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不管外人說什麼,我問心無愧。”

絮絮的凜然無懼風平浪靜演繹得實在逼真,奔兒頭蹙眉,他側頭看喬蒼,想問他有把握嗎,可別冤枉了。

喬蒼左手摸出一支煙,叼在唇角,右手按壓打火機點燃,整套動作瀟灑利落,他不急開口,眼神時不時瞟向對麵牆壁的西洋鍾,秒針在一下下跳動,一圈又一圈,和分針重合指向4的時候,他收回越來越冷的目光,低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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