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兒頭見他服軟,這才問道,“雄哥兩艘船上放的什麼貨。”
王世雄說煙草,還有二十支部隊狙擊槍。
喬蒼說煙草不成問題,軍火不行,可以折現。
王世雄並不想要錢,他想要宰一批軍火,都知道常秉堯是南省軍火走私大亨,甚至整個國家他都是首屈一指,每年他手裏流通的槍械彈藥,不遜色省廳的總軍械庫儲備,這是什麼概念,幾乎壟斷把持了整個軍火黑市,王世雄無非是硬著頭皮來,討要一杯羹而已。
喬蒼怎會看不出這小人算計,他冷笑,“王老板,要麼拿錢清算了事,要麼你有什麼法子盡管使,我若皺一下眉,跟你姓。話撂在這裏,你好自為之。”
他說罷轉身消失在廳堂的旋轉門內,奔兒頭冷哼,留下一個輕蔑的眼神,緊隨其後進入。
喬蒼今晚是被奔兒頭坑來的,他原本從賭場出來要回公寓休息,路上接到他電話,說場子出了人命,驚動了市局的條子,他匆忙趕來,結果卻是包房中一群年輕姑娘大跳脫衣豔舞,氣氛雖然火熱,但喬蒼喜靜,對熱鬧不感興趣,又不好掃興,打算喝兩杯酒便走人。
奔兒頭看出他意興闌珊,舉著杯子說,“蒼哥,你從廣東回來一步高升做了堂主,咱兄弟還沒給你接風洗塵呢,今兒就全幹了,看見沒。”
他指著這群衣衫不整,或者說幹脆赤裸的姑娘,以及尤為豔麗的花魁,“我包場了,記我賬上,蒼哥待我不薄,這麵子我得做足了。”
馬仔起哄揮手,“得了吧,奔兒頭,蒼哥差你這點?你要是有閑錢,趕緊把王二寡婦家的姑娘打發了吧,肚子讓你搞大了,天天在賭城溜達,我都碰見好幾回了,差點看不過去,帶著她來找你。”
馬仔們哄堂大笑,奔兒頭罵了聲操,“你他媽敢把她領來,我就送你家炕頭上,買一送一,兒子也歸你,這年頭還有傻逼把玩玩當真?不就是打一炮嗎,難不成我還娶她?以後哥們兒再泡妞兒,真得把眼罩子擦亮了。”
不止奔兒頭,今晚上似乎所有馬仔都很有默契,你方唱罷我登場,連著勸喬蒼灌了十幾杯酒,他酒量過硬,在桌上沒醉過,也是邪門兒,起先不覺得怎樣,後來越喝越暈乎乎,身子裏好像冒了一簇火,轟轟烈烈燃燒著,連五髒六腑都燥熱起來。
奔兒頭見時機差不多,朝旁邊的花魁使了個眼色,花魁頓時心領神會,搖擺著楊柳般的纖細腰肢,媚笑橫生伏在喬蒼懷中,剛從領口掏出奶子赤裸裸貼上去,還沒來得及蹭一蹭,下一秒便被喬蒼大力推開,她一時懵住,有些委屈嘟嘴,“蒼哥,您瞧不上我呀。我會得可多了呢,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喬蒼靠在沙發背,用力揉捏眉心,胸口怦怦直跳,說不出的躁動與澎湃,體溫驟然升了又升,快到不可承受的度數,他近乎一隻火爐,還是燃燒到沸點的火爐,稍有不慎便會爆炸。
奔兒頭有些出乎意料,去他媽,不能吧?那麼大劑量,還能咬牙扛,這是鐵打的菩薩啊。
他小聲誘哄,“蒼哥,豔豔可是東方之珠最火的花魁,我特意給你留的。你仔細看了嗎,這貨色再瞧不上眼,我隻能去北京給你找了。”
換做往常,喬蒼立刻能聽出這話中深意,可此時他被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消磨得極其痛苦,密密麻麻的蟲子,成千上萬條,往他的皮肉和骨縫裏鑽,又癢又疼,腦海一陣陣泛起暈眩,彩色波光像萬花筒,層層交疊變幻,融合又分離,那樣美妙,那樣誘惑,最後統統變作女人的臉,妖冶的,清純的,羞赧的,全部非常陌生,似乎是他自己勾勒出,又似乎在某些場合,某些時間見到過,匆忙掠過,驚鴻一瞥,有那麼淺淺的模糊的印象。
這些顏色與麵孔,在他的視線中紛飛,蕩漾,定格。
蟲子的啃噬一波比一波瘋狂,一波賽過一波,他迷離朦朧的目光不經意落在桌上空了的酒杯,他意識到倘若繼續停留下去,今晚恐怕要在美色上栽跟頭,他踉蹌起身,跌跌撞撞往門口走去,奔兒頭伸手要攙扶他,被喬蒼直接拂開,他留下一句你們喝,便拉開門步上回廊,眨眼消失得徹底。
馬仔嚼了一大把牛肉幹,倆腮幫子滿滿都是,他含糊不清問蒼哥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奔兒頭猛拍大腿,追悔莫及,心裏更是發虛,“我惹禍了,明兒蒼哥如果能活著回來,我估摸逃不過一劫。”
活著?
馬仔大驚失色,“蒼哥和誰打仗,怎麼沒風聲。王世雄叫人來了?”
奔兒頭指了指酒杯,和盤托出,他看喬蒼從不親近女色,手下泡妞兒喝花酒,他也極少湊趣,奔兒頭有些不忍心,男女交合是這世上多麼妙不可言的事,不接觸如何知道那樂趣,他想成全喬蒼的好夢,沒想到弄巧成拙,他是真不樂意碰女人。
馬仔把嘴裏的肉末都吐出來,拿起喬蒼用過的酒杯聞了聞,催情藥入喉時無色無味,被苦辣的酒水所遮掩,可一旦融化釋放後,就會附著在杯子上,尤其是玻璃材質,特別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