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穩穩接住喬慈,正要遞給阿六衝上來救我,常錦舟忽然爆發一股蠻力,她一條腿壓迫我胯骨,膝蓋重重磕在我腹部的刀口,我疼得眼前一黑,再想反抗已經失了先機,她把我控製在身下,抵出牆壁之外。
我上半身懸浮淩空,她回頭怒斥喬蒼不要靠近,否則就和我同歸於盡。
喬蒼立刻停下腳步,他從口袋內掏出槍扔在地上,隨即高舉雙手,“你放了她,我過去。”
常錦舟眼睛內浮起一層濃霧,彙聚滾落,氤氳滿整張臉,“我不會放了她,我的仇恨總要報了才罷休,到這一刻我依然對你下不去手,我沒有辦法殺掉我曾經的丈夫!”
她忽然一僵,不可置信扭頭看我,在她和喬蒼說話時,我拚盡全力咬住她肩膀,生生隔著衣服撕下一塊肉,她吃痛鬆了手,我脊骨頂撞向磚石,借慣力直衝掙脫她,她試圖再一次拉住我,兩副身體交錯的霎那,我倉促推拒甩開她手臂,她朝後栽倒,腳下打滑,竟直接翻出了牆壁。
我失聲尖叫,本能伸手拉回她,然而喬蒼擔心高空下墜的強大重力會連帶我一起被扯落,他從背後將我攔腰抱住,死死控製在懷中,攔截了我的挽救。
常錦舟於我驚愕恐懼的視線中,消失在三十七樓。
我伏在牆壁上,停了一切掙紮。
她仰麵朝向我,強勁的風使她五官隆起,抽搐,那般扭曲,她似乎在笑,也似乎在哭,她的手仍伸向我,我不知她乞求我挽救,還是不甘心把我留在頂層,沒能一同赴黃泉,直到我看不清她的樣子,直到她再也不動,不再飛舞,不再搖晃,而是一團凝固的渺小的白影,身下不斷蔓延出一片片豔麗的血漿。
常錦舟在想什麼。
高不可及的三十七層樓,她墜落耗費了漫長的十一秒鍾。
她記得最初聽說喬蒼在某處藏匿著一個有夫之婦做金嬌,她心頭堵得慌,又酸又澀,她深愛的男子啊,那麼涼薄,那麼冷漠,可他也不是對所有人,世上怎會有一顆心不曾存在半點柔情,哪怕再少,一枚星星的分量總有,僅僅是沒有給她罷了。
她壓著心頭的嫉妒,怨恨,半開玩笑問他,“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讓你連世俗倫理都不顧。”
喬蒼很沉默,他眼底那麼渴望保護,卻也那麼渴望分享,他著迷她的美麗,著迷她的誘惑,著迷她的每一寸。
她看著他的臉孔,在想這個女人是不是快折磨瘋他了。
讓如此不可一世的梟雄,也這樣百轉千回,愛恨兩難。
他最終說,“她是一個又溫柔,又固執,又放蕩,又純情的女人。”
常錦舟根本不明白,這樣極端這樣矛盾,怎麼會出現在同一個女人身上。
直到她後來,真正看到了何笙。
那個舉手投足,都妖媚得令人嫉妒的女子。
她太嬌嗔,太明豔,那是一種逼懾人心的美,美得充滿攻擊性,絲毫不收斂,不壓製,囂張而放肆,連她的眼神,她勾一勾手指,都像是蓄謀已久令男子神魂盡失的奸計。
她在二樓到一樓的瞬間,她嗤笑了。
那是她留在這世上最後一絲聲音,最後一絲怨恨。
喬蒼沉默抱著瑟瑟發抖的我離開樓頂。
常錦舟死去的廣場已經人山人海。
我伏在他肩膀,看了一眼血泊之中的女子,她徹底沒了氣息,身軀破敗而殘缺,她得到的,不過是陌生路人的唏噓。
誰也不為她惋惜,不為她掉淚,甚至喬蒼連眼底的厭惡,都不加掩飾。
鬥來鬥去,終究還是我贏了所有女人。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明天是喬蒼視覺番外,更新時間看置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