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深瞥了他一眼,臉色有些難看。
他離開後我到樓上化妝,最近氣色太糟,這麼出門碰見熟人還以為我失勢了,光鮮亮麗不隻是給金主看,也是給同行看,即使關係再好的姐妹,在一個圈子混久了,也都會為利益為男人反目為仇。
我描眉時聽見樓梯口傳來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保姆衝進來對我說,“何小姐,您這會兒千萬不要下樓,聽見什麼動靜別開門,等我出去您反鎖上。”
我畫眉的手一晃,掃出很長一道痕跡,我立刻拿濕巾擦掉,“誰來了。”
保姆說周太太。
我還以為是官場的人拜訪周容深求他辦事,沒想到是他老婆來了。
我放下眉筆轉過身看她,“你告訴她周局長去市局了嗎。”
保姆說告訴了,但周太太好像不是為了周局長來,她拿了許多禮品,都是給女士補養身體的,上來就說煮給何小姐吃。
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驚訝都不足以形容我此時的心情,正室和小三向來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不揪著頭發撓破臉打上三百回合都算仁慈,總得顯示一下正室的威儀。
在妻子眼中,凡是碰過她丈夫的,不管過去多久,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周容深老婆竟然會給我送禮讓我補身子,就不怕我身子補壯實了為周容深生個白胖的兒子嗎。
“她現在在哪兒。”
保姆說一樓客廳,我來給您報個信兒。她說完轉身急匆匆跑下樓招待去了。
我和周容深的老婆從沒正兒八經見過,對她了解也不多,就知道姓沈,單名一個姿,娘家是知識分子,唯一一次見麵還是沾了寶姐的光,隔著玻璃看了側臉。
挺端莊的一個女人,現在看來可是相當不簡單。
這容人的氣度和裝傻的胸襟一般老婆比不了,演戲演到這份火候,絕對是正室裏的戰鬥機。
我輕手輕腳走出臥房,站在二樓牆簷下透過樓梯縫隙往客廳看,她穿了一身玫紅色長裙,顯得氣色非常好,模樣眉清目秀,一看就是經常保養,不像四十來歲的女人。
她眼睛正四下打量這棟宅子,保姆遞給她一杯牛奶,“太太,估計這會兒周局長還沒有走遠,要不我打個電話請他回來陪您。”
她笑著喝了一口,溫聲細語的,“別耽誤他工作,我來不找他。”
保姆哦了一聲,裝傻說那您是過來瞧瞧金魚嗎。
周容深養了一缸子亞馬遜的熱帶魚,體形很大,五彩斑斕的,他說有劇毒,就連魚缸裏的水不小心濺在人的皮膚上都會腐爛,我平時根本不敢湊過去看。
她說家裏也有,他就喜歡養這些奇奇怪怪的魚,上次差點傷到孩子,他還是不肯丟。
保姆站在旁邊賠著笑臉不吭聲,盯著她手裏的牛奶。
“何小姐起了嗎。”
保姆說應該起了。
她將杯子放在茶幾上,“是我上去還是她下來,我都到了總得見一麵,她算是這宅子的女主人,我等她來盡地主之誼。”
“這…”保姆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擺出很為難的姿態,“何小姐不怎麼喜歡聊天,她性格冷淡。”
周容深老婆說我是洪水猛獸嗎,我真看不慣她,也不會到容深的住所來吵鬧。
我聽到這裏撣了撣睡衣上的褶子,轉身準備下樓,保姆急匆匆跑上來,她拉著我的手想讓我回去,我問她周太太不是找我嗎,我怎麼能不見客呢。
保姆聽到臉色一變,“可您的身份不能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知道是她知道,見了就是另外一回事。我會替您擋了,說您身體不舒服,不能下床。”
我歪著頭笑,“我怎麼不能見她,周容深既然敢養我,就能壓得住他老婆,她都找上門了,我不露麵她還以為我怕她。”
保姆表情很為難,“周太太不是很好招惹的女人,非常有手段,您不是她的對手,別去硬碰硬。”
我甩開保姆擋住我去路的手,“既然她好奇我,我就去會一會。”
我邁下兩級台階,露出自己全部身體,輕輕咳了一下示意,周容深老婆聽見聲音緩慢抬起頭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