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有點發白,寶姐看了我一眼,“你怕什麼啊,他就算犧牲了你該拿的一分不會少,他別墅不都過戶你名下了嗎。”
我握著拳頭脫口而出,“可我不想他有任何意外。”
寶姐臉色變了變,她問我是不是不想好好過日子了,幹這行的規矩忘了吧。
我沒說話,她抱著胳膊朝我斜眼,示意我看她身後的櫥窗,我順著她視線定格在玻璃上,當我看到相對而坐的一男一女時,蒼白的臉色更加深了一層。
是周容深和一個中年女人,女人氣韻非常出眾,側臉看樣貌也不醜,長發盤在腦後,穿著淺綠色長衫,正十分優雅吃他親手夾給她的菜,眉眼藏不住的恩愛和幸福。
寶姐說那是周局的夫人,還有個小女孩被秘書送走了,一家三口非常美好。
我心口好像被針紮了一下,寶姐口中我永遠得不到的人生,它讓我嫉妒得發狂。
周容深的臉總是非常嚴肅,即使我們最濃情蜜意的時刻,他笑容也很淡,以致於我以為他就是不愛笑的男人,可此時他笑得特別深,深到我真想親手毀了這一幕。
寶姐笑著問我,“難受嗎。”
我這才知道她要我看的好戲就是這個,我深呼吸一口氣違心說不難受,他陪他老婆是應該的。
寶姐冷笑,“他陪的不是他老婆。而是他的權勢,他的名譽。出來吃飯還穿著警服不是很刻意嗎?他是怕別人認不出來,故意顯露自己的身份,讓大家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好,他很照顧家庭,壓一壓這段時間他包養二奶的流言,挽回自己的名望。說來他老婆也夠可悲的,竟然陪著他演戲,留不住男人的心,留住男人的感激也是婚姻的籌碼。”
我問她你覺得他是演戲,不是真情流露嗎。
寶姐看著周容深的臉說,“男人對自己的妻子如果笑得這麼真,他絕不會選擇背叛。偶爾克製不住一夜情倒有可能,但不會長期養二奶,養二奶就意味著妻子在丈夫眼裏不要說吸引,連情分都沒有了,例行公事都味如嚼蠟。維係婚姻的東西隻剩下孩子和聲譽。”
寶姐說完拉著我進入旁邊的餐廳,我心不在焉坐下,她招呼服務生過來點餐,我心裏很空落,什麼都沒點,就要了一杯蘇打水。
她問我要不要賭一把,賭自己能踢掉那個女人。
我握著水杯沒說話。
她吃了一大口麵,撫摸著手裏的叉子,“他來找我了。”
我問她誰,她說葛總。
葛總就是上海包養了她三年,嫌她下麵有殘玩兒不痛快拋棄了她的金主。
我問她然後呢。
她苦笑說自己又陪他睡了,特別疼,但她還是願意讓他舒服。她不是圖錢,她不缺錢,她就是架不住他甜言蜜語,她說何笙你信嗎,有的男人連眼睛都會演戲,那裏麵不是眼珠子,是酒,對視一會兒就迷糊了。
我當然信,周容深就是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讓女人著迷,讓女人放不下,讓女人不知不覺突破了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墮落在他的陷阱裏。
寶姐說她這輩子陪過的男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了,她不指望自己能得善終,她會遭報應的,可她希望報應來臨之前可以找個真心疼愛自己的男人,哪怕過幾天也行,讓她常常那滋味兒。
她舔了舔嘴唇上的醬汁,“如果當初沒走這條路,你說咱倆會什麼樣。”
我斬釘截鐵說,“一定會比現在更慘,不會比現在更好。”
她愣住。
“我們不是安分的女人,既然走了這條路,就證明平平淡淡的生活滿足不了我們的欲望。我們就算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嫁了一個普通的丈夫,也隻有無窮無盡的爭吵,因為骨子裏看不上平庸的男人。”
她說是啊,那麼耀眼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想要,我們距離他們那麼近,怎麼甘心。
我餘光看到周容深和他妻子從旁邊的餐廳走出,他挽著她的腰肢邁下台階,親手為她拉開車門,渾身上下散發著一個丈夫對妻子的體貼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