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廳長聽我這麼說,頓時明白了,他看了一眼周容深,“你安排的?”
周容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說您喜歡就好。
胡廳長哈哈大笑,他的笑聲驚醒了岸上失神的賓客,紛紛附和著他一起笑,有的褒獎周局長好眼力,覓得這樣的尤物為胡廳長賀壽,也有的拍馬屁說沾了胡廳長的光,才能看到這麼美妙的水中舞。
每個人都竭盡所能搞熱氣氛,舌燦蓮花諂媚至極在胡廳長和周容深麵前混臉熟。
胡廳長非常滿意,盯著我浴袍遮蓋住的身體眯眼遐想,他和周容深被幾名西裝革履的賓客簇擁在中央,議論我剛才的舞姿以及我的身份。我在這時被一束強烈到穿透我身體的目光吸引,我順著看過去,距離我半米之外站著一個男人,是周容深那晚在包房約見的喬先生。
他似笑非笑叼著一根雪茄,微微啟開的唇縫裏吐出一口煙霧,他從嘴裏拔出,鮮紅的舌尖舔過門牙,將還燃燒的煙蒂塞進旁邊禮儀小姐的胸罩裏,禮儀小姐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嬌呼一聲,紅著臉說喬先生真壞。
他站在人群最前麵,隔著霧氣凝視我落滿水珠的雙腿,我從他麵前經過,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看到他的眼睛。
我見過成千上萬的男人,逢場作戲,擦肩而過,一麵之緣,多到數不清。
在霓虹璀璨的街頭,在車水馬龍的路口,在衣香鬢影的宴會,在燈紅酒綠的包房,唯獨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
冷冽,深沉,陰鬱,好像一支利劍,可以刺穿鐵靶,猜中人心。
此時那雙眼睛在我靠近他麵前時漾著濃濃的笑意。
他手指不動聲色勾住我浴巾的一角,我停下看他,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令人發顫,根本不需要開口講話,隻站在這裏就霸道得驚心動魄。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他穿著鬆鬆垮垮的襯衣,坐在沙發上一身輕挑匪氣,亦正亦邪的眉眼像極了一個紈絝子弟,江湖浪子。
沒想到他穿正裝會如此英俊高貴。
他骨子裏散發出的翩翩風度,這裏任何男人都無法遮掩他的光芒。
他手指微微一挑,鬆開了我的浴巾,他仰脖灌下最後一口酒,猩紅的液體從他唇角溢出,流淌過咽喉和胸口,他在吞咽時目光沒有放過我
我驚訝發現他眉峰中藏著一道很深的疤痕,像是匕首留下的,應該有許多年頭,顏色已經開始發白。
他身後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幾個黑衣手下匆忙走來,站定後幹脆利落喊了聲蒼哥,喬蒼放下酒杯問什麼事,為首的人用手擋住自己的唇,在他耳畔停了幾秒,他眼神示意手下離開,又端起一杯香檳,走向不遠處的胡廳長。
他簡單寒暄了兩句,胡廳長似乎很買他的麵子,對他特別客氣,連自己的官腔都收斂不少,“感謝喬老板百忙之中為我賀壽,您有事請便,我吩咐車送您?”
喬蒼說手下在外麵等。
胡廳長和他握了握手,想要親自送他出去,喬蒼讓他留步,散布各個角落的手下在他離開後紛紛跟上,一幫黑衣男人蜂擁而至門口,粗略一看不低於二十人,有女伴看到這副陣仗問旁邊的男士他是什麼人物,怎麼在壽宴現場還帶這麼多保鏢,架子擺得比胡廳長都大。
男士裝作飲酒,將唇抵住杯口小聲說,“能不帶著嗎,想要取這位黑老大性命的人比江裏的鯽魚還多,這種場合就保險了?一樣出事,這是白道的地盤,說翻臉就翻臉,他得防著。”
女伴問他難道比麻爺還厲害嗎?
男士說麻爺在省裏橫,可和這位爺比,屁都不敢放,兒子輩的。
黑道幫派的事我從麻爺嘴裏聽說過一些,他畢竟就是幹這個的,不過他沒指名道姓,就說在南省除了華南虎喬蒼不能碰,其他人誰擋了他發財的路就背地裏搞死他。
華南虎是黑話,混江湖的人為了防止禍從口出,都給人起外號,北方的東北虎,南方的就是華南虎,一般指白道的高官或者條子老大,同行不喊,喊同行的話那就是相當牛逼的人物了。
像喬蒼這種華南虎,和白道的爺稱兄道弟,黑幫的見了都要喊聲大哥,北方一線港口城市某位公安口兒的大爺道上的都喊東北虎,後台是京圈裏的人物,手裏事兒多得數不清,光知道的情婦就有五十多個,一人住著一套房。
當然東北虎也不是一隻,能混到隻手遮天的位置都是虎,隻不過分大老虎和小老虎。
我和薇薇當初還做嫩模時在剛倒台的藍黛俱樂部伺候過一個京圈客人,就是隻大老虎,大到什麼程度不好說,反正在新聞裏也常見,包房裏玩兒的時候戴著墨鏡,不露全臉,都是秘書點單,主要是那家俱樂部仕途熟人多,他不想被捏把柄。
這種爺特小心,陪酒的絕不陪睡,陪睡的絕不聊天,不可能讓一個女人完全了解自己,我和薇薇陪到淩晨兩點多,他自己喝了三瓶人頭馬,他秘書送我們出包房還叮囑不要亂說,給了一個大紅包,後來聽說點了俱樂部的花魁,那花魁專門伺候當官的,綽號“官一情”,就一夜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