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三)(1 / 2)

雖然已是冬日,但今日裏卻是出了太陽,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的確是冬日裏難得見到的好天氣。

隻是林裴澈沐浴在這冬日的陽光裏,卻隻覺得周身寒冷,沒有半點暖意。

他側頭看了一眼,隻見韓崢站在他的身後,目光落在城門處,臉上還帶著笑意。

若不是韓崢一手促成,事情也不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林裴澈看得有些心煩,質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韓崢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仿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希望,“就是想要知會一聲,東榆那邊已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等時向遠離開汝京去往南疆,這股子東風也就成了。”

“你不覺得你太多事了嗎?”林裴澈冷哼一聲,不再看他,“事事都不同我商量,一個人便做了決定,那現在又來知會我做什麼?”

韓崢低下頭,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大計,您不要為了兒女情長,便忘記了家仇國恨。”

城樓之下,時歌久久凝望皇城,林裴澈此刻多麼希望她能看到自己,但是心頭已然有了答案,他甚至無法自欺欺人,韓崢的話落,他仿佛略略回神,他的拳頭緊緊握起又鬆開,默默的想了好一時,才冷道:“便按照你說的進行,讓東榆那邊萬事小心些,千萬別功虧一簣。”

事到如今,他再說什麼也都是無用的,如今隻希望一切都能順利,好對得起自己這些年來的苦心經營。

有了時向遠的保護,送親隊伍一路都走得很是安穩,幾日之後便到達了南疆的邊境,時向遠一路都安靜的陪在時歌的身邊,父女兩個相距不過幾步的距離,但兩個人這一路都沒有說話。

時歌知道時向遠帶軍回城都是因為自己,他一生清譽,卻為了自己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被滿朝文臣彈劾,每每想起,時歌便覺得愧疚極了。

而時向遠,他自以為自己縱橫沙場數十年,到最後竟是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他既是無奈,又是心疼。

父女倆就這樣沉默著,眼看邊關城門就在眼前,時向遠勒住了韁繩,衝身後抬了抬手,送親的隊伍便緩緩的停了下來,他翻身下馬,走到馬車之外,秉退了左右。

時歌坐在馬車裏,聽到時向遠的聲音,一時竟有些緊張——自己主動要求去和親,卻白白讓父親受了苦。

時向遠看著馬車正紅色的門簾,喉頭如同被石頭堵住,半天才說出一句:“時歌,是爹對不住你。”

時歌趕緊道……“爹,別這麼說,這些都是我自己願意的。”

時向遠又沉默了,他原本有千言萬語想住囑咐,到這時候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隻道:“入了南疆,爹爹就再也護不住你,你自己多多保重,若是受了什麼委屈,便讓人告訴我,爹爹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說話之間,隊伍已經進入了南疆的國境,時向遠還想再囑咐些什麼,正在這時候,外頭又響起了下人提高的聲音:“太子到!”

南疆太子左桉炎?時歌偷偷從窗戶看出去,果然看見遠處一男子被人簇擁著,騎著馬兒過來,男人身姿挺拔,長相俊秀,正是她此次和親的對象——太子左桉炎。

時歌沒想到他竟然會親自到城門樓來迎接她,南疆對這場和親顯然非常看重,時向遠也聽到了下人的聲音,見了來人,翻身上馬一揚馬鞭便迎了上去。

左桉炎親自來迎陣仗則是不小,時歌看他在和時向遠攀談,心頭五味陳雜,幹脆放下簾子,不再看了。

時向遠這邊無非不過說著客套話,隻是左桉炎知道這馬車裏坐的是這位時將軍的親女,談話之間更多了幾分尊重。

本來寒暄的正好,突然從護衛隊裏竄出一條人影,時向遠餘光瞥到,正想動手,沒想到那人卻快得出奇,片刻之間已經竄到了左桉炎的麵前,眾人之間冷光一現,原本還好好的太子殿下便直直的從馬上摔了下去,落在地上砸出一聲巨響。

眾人皆是沒反應過來,最先反應過來是左桉炎身邊的親信,他連忙下馬去扶左桉炎,嘴上喊著:“護駕!”

左桉炎身邊的護衛隊頓時都抽出了隨身的兵器,時向遠也回過神來,伸手將將那行刺的擒住,不想那人隻掙紮了片刻,而後便毫無氣息——竟是服毒自盡了!

左桉炎一倒下,整個軍隊直接亂做了一團,原本還氣氛和睦的兩軍之間頓時便幹戈相見。

時歌坐在馬車裏也聽到了外麵慌亂的動靜,她不拘小節,一把扯掉了頭上的紅帕子,拉開馬車簾子便往外看,又問身旁兩人:“發生了什麼事?”

蕊心也是個沒什麼出息的,方才目睹了整件事情發生的經過,雖然事態發展太快,一切在她一呼一吸之間便有了定論,她還是嚇得有些發抖。

時歌問了,她幾次張嘴想要說清楚事情的經過,卻始終沒能平複下來,最後還是素雪開了口:“方才從我軍隊伍之中衝出一人行刺,如今南疆之主身受有傷,生死都還隻是未知數罷了。”

時歌扶住簾子的手一頓,整個人都僵住,她突然深刻的意識到,事情仿佛在向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著。

消息像是長了腿,兩日之間便傳進了遠在汝京皇城之中的蕭正則的耳朵裏,彼時正是早朝的時候,通訊的士兵一路從城門跑進了早朝的大殿之中,當著群臣的麵稟上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