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她是在一個雨天相識……”
書生名叫羅呈,住在離豐沛不遠的留縣城北,家境還算不錯,平日裏除了讀書便是和同窗聚會寫詩,那日正是和同窗同遊山間,與同窗告別之後,羅呈獨自下山的途中突然下起了雨,山裏的雨又大又急,他隻能隨意找了個亭子避雨。
山中風景奇好,下了雨之後起了霧氣更是恍若仙境,書生看著這般景色詩興大發,隨手撿了根枯枝便在泥地上寫了起來。
隻是才寫了前兩句就停了筆,後麵的是怎麼都想不到滿意的,正當苦想之際,一道嬌滴滴的女聲自身後響起,口中喃喃念著他寫的上半句,更讓羅呈驚訝的是,她不過是頓了一頓,便接出了下半句。
如此才情,不禁讓書生心生敬意。
之後的故事便如那話本子裏的一樣,二人一見如故,三言兩語間互生傾慕之意,從大雨滂沱聊到天色放晴猶然未盡。
原隻當一場奇遇,一麵之緣也不好冒昧問姑娘姓名,想著有緣自會相見。之後也確實在詩會上又遇見了那姑娘兩次,兩次都相談甚歡,隻是書生一問起旁的,姑娘便不與作答,見了三次麵卻也隻知那位姑娘姓顏而已。
今日會前來豐沛也是因赴好友之約,卻不想到了豐沛還能遇見她。
“那你剛剛急匆匆的,是看見了那位顏姑娘?”羅呈的故事講完,時歌的飯也吃的差不多了。
“隻是遠遠瞧著身形與她有幾分相似,剛想追上去就……唉,許是我與她沒有緣分罷。”羅呈搖頭歎息道。
見書生如此失落,時歌也有些不忍:“要是沒有緣分又怎會頻頻相遇?你放心,我們幫你一道兒找。”
“小姐。”蕊心在桌底下拽了拽時歌的袖子。他們現在是偷溜出來的,放個燈都已經提心吊膽的了,現在居然還要去幫著找人?
書生聽聞也頗有些受寵若驚:“在下與小姐不過萍水相逢,方才小姐已經幫了在下大忙,怎好意思再煩勞小姐找人呢。”
“許是我自己情感不如願,便希望能幫著旁人如願吧。”時歌苦笑著似在自言自語,狀似不經意的看了荊溟一眼,隻見後者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但端起茶杯的手卻是一僵。
既然答應了書生,時歌也不執著於放燈了,聽羅呈說那顏姑娘應也是住在留縣的,反正要去鎮峽關留縣也是必經之路,於是當即雇了一輛馬車便隨書生出發去了留縣。
普通的馬車不比將軍府的寬敞舒適,為了照顧時歌,荊溟特意放慢了行程,走了兩天才抵達留縣,即使這樣時歌還是覺得腰酸背疼,倒在客棧的床榻上一覺不起。
“那個書生呢?”再醒來時天已擦黑,時歌見四下裏都靜悄悄的不禁問道。
“他為了方便尋人,特意畫了顏姑娘的畫像找荊侍衛去了。”素雪一邊為時歌布菜一邊答道。
明明是她說幫他找人的,他畫了畫像不來找她找荊溟幹嘛?
時歌皺了皺眉頭,草草吃了幾口就放了筷子轉頭跑去尋荊溟,本以為他倆一定在房內商量著找人之事,不想敲開門後屋內卻隻有荊溟一人,這反而讓時歌站在門口進退兩難了。
“羅呈……不在?”時歌半天憋出這麼一句毫無意義的話,出口後連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個兒的嘴縫上。
好在荊溟也沒在意,側了個身讓時歌進了屋。
“這就是他畫的畫啊?”一進門就見到桌上放著一卷畫,時歌隨手便拿了來:“這、這就是顏姑娘?!”
這也太美了吧?!
畫中的女子膚如白雪,星眸皓齒,淡淡的笑容還帶著淺淺的梨渦,可以想見畫這幅畫的人一定是深愛著這位女子,才能將她的一顰一笑都畫的如此傳神。
“嗯。”荊溟點頭為時歌倒了杯水遞上。
“有了這畫像,找人應該就不難了吧。”時歌拿著畫像就著荊溟遞過來的手抿了一口茶,又開始犯難了起來:“隻是明天該從哪兒找起好呢?羅呈說他幾次都是在詩會上遇見的那姑娘,要不明天我們去詩會找找?”
荊溟看著手裏的茶杯愣了一會兒,道:“找人的事就交給屬下吧。”
“怎麼,你是覺得我找不到?”時歌佯怒道。
“不是。”荊溟垂眸:“隻是顏姑娘可能會出現的地方……公主應該不太合適去。”
什麼意思?什麼叫顏姑娘會出現的地方她不合適去?難道——
“你知道顏姑娘會去哪?”
被時歌突然踮了腳湊上前來的舉動背脊一僵,眼神難得的閃過一絲慌亂,不自然的輕咳了兩聲後才解釋道:“羅呈曾經和詩會上的同窗打聽過,但他們不是吞吞吐吐就是避而不談,留縣沒有顏姓的大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