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是在談小姐?
悄悄地往灌木叢邊走了兩步,對麵的聲音又隱隱傳了過來:“你既然知道,就該動手了。”
“動手?”對方突然發出一串笑聲:“林相可真是看得起我,荊溟的武功深不可測,我又哪裏是他的對手,林相就算嫌我礙事也不是這麼個借刀殺人法吧。”之前還隻是想將荊溟調離將軍府,如今不過數月,就已經到了想讓他死的地步了麼。
林相?
是林裴澈?!難怪她覺得熟悉,那他們剛剛說的……要動什麼手?難不成是想——殺荊侍衛?!
被自己的這一猜測嚇了一跳,幸而她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沒有將驚呼聲溢出唇齒。
對麵的笑聲還未停歇,半闕卻已經汗濕了後背。
可是荊溟隻是個侍衛而已啊,林相大人為什麼要殺一個侍衛呢?還是她想錯了?林相的聲音一貫都是溫和如玉的,而這個聲音雖說相似,卻猶如冰淩一般透著刺骨的寒意。
會不會……是她認錯了聲音?或者聽錯了話?
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應該立刻趕回無念宮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小姐,但猶豫再三,半闕還是咬了咬牙,伸手悄悄撥開了眼前的灌木叢往外看去。
那邊的談話還在繼續,但是聲音突然小了下去,被蟬鳴掩蓋,半闕聽的不甚清晰。
可透過灌木枝葉的縫隙,半闕看見遠處有兩個立於樹影之下的暗色,林裴澈麵對著她的方向,雖被夜色籠罩容貌看著有些模糊,但半闕還是認出了,那就是林裴澈。
另一個倒是半個人都站在月色下,但背對著她,半闕隻能看見那人深藍色的官服衣擺上,用金線繡出的花紋在月下泛出的細閃。
深藍的官服,那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員才用的顏色。
半闕正想著,忽然一陣微風,吹得樹葉間簌簌作響,一片綠葉被吹落在了那人的肩頭,隻見那人側過了身子想將落葉拂去,容顏在月色下一寸寸展現……
半闕皺了皺眉頭。
遠遠看去,她好似從未見過這個人。
不似林裴澈,時歌重傷那會兒他日日都會前來授課,半闕見的多了,哪怕容貌看的模糊些,加上身形形態也是能認準的,但從未見過的人就另當別論了。
若是就這樣匆匆一瞥,哪怕是日後有機會再遇見,她還能不能認出來都不一定了。
這樣想著,半闕不禁往前趴了趴身,把手下的枝葉撥的更開,想看的清楚些,豈料嘈雜的蟬鳴能掩蓋他們對話,卻蓋不住半闕那細微的聲響。
“誰?!”
一聲斷喝驟然響起,看清楚那張臉的同時,半闕也看到了一雙銳利的目光,和一抹綠葉的殘影……
……
“怎麼都去了這麼久了,半闕還沒有回來?”時歌披著外衫在屋內來回走著,頻頻望向門外。
在素雪端來醒酒湯給她的時候就順道提了半闕去找簪子的事,時歌當時也沒有在意。醒酒喝味苦,一碗下肚後反倒沒了困意,就和素雪多聊了兩句,後來見半個時辰都過去了也不見半闕回來,時歌這才隱隱有些擔憂起來。
“會不會是迷路了?”蕊心站在門邊絞著手中的巾帕低喃:“半闕對宮中不熟,前殿更是沒有去過,說不定是迷路了,奴婢去找她回來吧。”
“等……”
等等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外頭守著宮門的小太監就忙慌慌的跑了進來:“公主,外頭忽然來了好些禁衛軍查宮。”
“查宮?”晚宴剛過,各國使臣都還留宿宮中,怎麼會突然查宮?
抬眸見荊溟肅著一張臉從外進來,時歌心下沉了沉:“發生什麼事了?”
“說是有刺客。”荊溟道。
“刺客?”時歌看著陸續進來的禁衛軍有些詫異,但接觸到門口熟悉的身影後也就沒有多說,讓通稟的小太監先下去了。
門口的蕊心本想出去找半闕的,這會兒也隻得迎著時楚進來。
時楚在外廳的首位上坐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直到禁衛軍領隊進來稟報了一切無恙後,時楚才揮手讓他們先自行去別宮查看。
“哥哥這是怎麼了?”見禁衛軍都撤出了無念宮時楚也沒有再開口的打算,時歌有些沉不住氣了。
時楚的目光掃過蕊心和素雪,二人對視一眼,會意的走到門口守著。
看樣子時楚該是有要事要和她說了,這反倒讓時歌冷靜了下來,坐到時楚身側的位置上,試探道:“不會是……真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