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她該收到什麼風聲?
時歌上下打量了林裴澈一圈,一本正經的模樣不像是在調侃她,遂問道:“林相這是何意?”
“想必再過不久令尊令堂便也會回京和公主團聚了,倒也省了你的奔波。”
聞言時歌神色一亮,揪著他的衣袖追問道:“爹娘要回京了?”
時歌巴掌大的小臉滿是欣喜,眼眸閃著光亮,鬢邊的一縷發絲因她的動作垂散下來,她卻沒有發覺。
林裴澈抬手將其繞過指尖,重新綰到時歌耳後:“你啊,當真是吝嗇。”他來了這許久,也就此刻提到她爹娘要回來才能見她笑上一笑。
時歌得了這消息正高興,是以並沒注意到林裴澈為她理了頭發,眉眼含笑的溫柔模樣。
……
七夕當日,時歌哪怕足不出戶都能聽見長街上熱鬧的聲音傳來,府上四下裏也都是忙碌的身影,不是掛燈就是擺盤,隻有時歌一個人,日上三竿了還蒙頭在被窩裏不願起來。
回想幾日前,她也曾高高興興的和半闕素雪幾個做紙燈盼著七夕早日來到,誰想七夕還沒到,她和荊溟的關係就先鬧僵了。
她一連避了他幾日也不見荊溟有什麼反應,直到林裴澈那日來找她,走時碰巧撞見荊溟從外頭回來,對了個眼,不想之後便跟消失了一般。
時歌起初還以為他是見她傷好回了宮中,後來才知荊溟是有心躲她,氣的時歌喝水都覺塞牙。
於是這一氣就氣到了七夕當日還未消,素雪端來的早膳又原封不動的端了出去。
“公主,韓小姐邀了您今日過府一敘呢。”蕊心捧著衣衫站在床頭試圖找到一個能讓時歌起床的理由。
“不去,說我病了。”
“林相那邊也遣了人來,說是想邀您一同泛舟。”
“嗬,黃鼠狼給雞拜年。”
“表少爺定了迎客樓……”
“不去不去,讓他自己吃好喝好別來煩我!”被蕊心一項一項說的煩悶無比,時歌抱著被子倏然坐起打斷道:“今日雲華院閉門謝客,不管誰來都轟出去!”
許是從時歌咬牙切齒的狠勁兒上看出了堅定的信念,蕊心果然閉了嘴不再勸說了。
時歌滿意的正想倒回床上,斜刺裏突然又冒出了一個揶揄的聲音:“前幾日你還日日嚷著要出去,現在怎麼的又開始修身養性了?我看你這反複的可不隻是傷口吧。”
隔著珠簾,時楚一臉促狹地倚在雕花隔牆邊執扇輕搖。
時歌擰了眉頭一言不發的轉去屏風後換了衣衫,又讓蕊心梳了個簡單的發髻,踱步到外廳時時楚正悠閑的坐在太師椅上品著香茶。
見她收拾好了出來,正想開口,時歌一個白眼朝他翻來,硬生生的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去把院子裏的人都叫來。”挨著時楚一邊坐下,時歌亦端過素雪剛剛奉上的茶小酌著。
時楚喊了兩聲也不見時歌理他,不明時歌用意的他也隻好聳聳肩打算看看再說。
不消一盞茶功夫,素雪便領了一眾下人在時歌麵前一字站開,皆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你們在我這雲華院都做多久了?”時歌拈著茶杯蓋子悠悠問道。一眾奴仆左右互看了一眼,相繼報了個數。長的五六年,短的也有個一兩年,時歌閑閑的聽著,暗暗記下。
“都是老人了啊。”時歌拖著尾音,噙了一口茶慢慢咽下:“前個兒林相來過你們可知道?”
“知道。”
“今個兒表哥過來你們也都見著了?”
“見著的。”
眾人還在不解,下一秒時歌手中的茶盞便“呯”的一聲重重摔在桌上:“既然如此,怎的一個兩個就這麼進了本宮屋裏來也沒個通報的,難不成本宮院裏養的都是死人麼?!”
雲華院的下人都是在她重生過來之前便在的,除了半闕和素雪的確對她忠心耿耿以外,其餘的人她都不曾留意過,一來是沒那個閑時,二來她也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閨閣女兒,哪會有外人把眼線安插在一個無用的姑娘家院裏的呢。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她的傷勢如何好似人人都知曉的比她還清楚似的,這個雲華院,也不知有多少人已經被收買了去。
底下的人一見時歌發了火,嚇得縮著肩膀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坐在一旁的時楚挑了挑眉,低頭摸了摸鼻翼,敢情歌兒這是在報他的調侃之仇啊。
不過時楚到底也算是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附和道:“你若是覺得他們不好,明日為兄就給你換一批新的如何?”
本是想示個好安撫一下,不想時歌轉過頭一副吃驚的模樣:“哥你怎麼還在啊?”
“哥哥錯了,這不我已經在迎客樓定了上好的位置給你賠罪了麼。”換上諂媚的笑臉,時楚朝她拱了拱手道。
時歌瞟了他一眼,繼續不言。
幹笑兩聲,時楚揮手讓還跪著的下人都出了去,附耳誘惑道:“今年的七夕可比往年都熱鬧,真不想去看看?”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