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夜幕降臨。

趕著黃昏的最後一絲餘暉,大家才堪堪將手頭上的紙燈都紮完。疲累的伸了個懶腰,時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站起身來。

“總算是做好了。”命下人們將餘料收好,時悠寧捧著紙燈就跟捧著什麼不得了的寶貝一樣:“姐姐,不如我們去後院試個燈吧!”

“小姐忙活了一下午了,晚膳也都隻是匆匆用了幾口,今日不如早些休息吧。”接過時歌手中的紙燈,素雪像是沒聽見時悠寧的話般,扶時歌便要回屋去。

“姐姐……”時悠寧上前兩步還欲再說,荊溟黝黑的長刀已經橫在了她的麵前,嚇得她麵色煞白。

時歌的傷勢剛好本就不該這樣傷神,若不是看在她今日難得心情不錯,舍不得壞了她的興致,時悠寧早就該滾了。

“也好,我去去就回,你們都不用跟著了。”眼神壓下素雪想要勸解的話,時歌欣然同意。

時歌的命令幾個丫鬟不能不聽,可荊溟卻是可以不用理會的,況且以他的武功想要跟一個人,別說時歌了,就連司影都不一定發現的了。

後院是最空曠的地帶,時悠寧帶來的兩個丫鬟麻利的在紙燈架上插上短燭,吹了個火折子遞到時歌麵前。

“說起這放天燈,姐姐去年應了韓小姐的邀許是沒看到,七夕那日汴河同京郊最是壯觀了,那許多的人聚在一塊兒放燈,在地似燈海,升空如繁星,美的好像夢裏一樣。”趁著時歌點燈之際,時悠寧談起去年之景仿若還意猶未盡。

“是麼。”看著手中的天燈緩緩升空,時歌突然又開始期盼起那日早些到來了。

不知與花燈節相比,哪個更熱鬧些。

忽然腦海中一閃而過荊溟為她掛花燈的一幕,時歌美眸流轉,緩緩一笑。當時她並未許願,這一次……倒是不妨許上一個。

“啊!有蛇!”一個小丫鬟突然爆出一聲驚叫,嚇得在場的眾人都慌忙逃竄開來。

時歌手中還握著火折子,自是比旁人都看的清些。

隻見離她不遠的腳邊當真有一條大蛇在草叢間扭動,直挺挺的立著一節,吐著細長的蛇信子正朝她慢慢蠕動過來,那黑豆般的小眼睛讓時歌心頭一緊,還沒來得及動作,隻聽似有一道聲音破空而來,眼前直立的蟒蛇被銀色的暗器穿頭而過釘在地上。

緊接著一抹墨色障目,時歌隻覺腰間一緊,待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荊溟帶開了三丈之外。

感覺懷中少女還微微帶著些顫抖,荊溟淩厲的眼中透出擔憂:“可有傷到哪兒?”

“荊溟……”時歌神色恍惚的抬起頭,像是還未從驚嚇中回神。但觸到荊溟那雙似有夜色星空的雙眸,先前的慌亂緊張頓時都化作了心安。

“沒……有!有傷!”本想說自己沒有傷到,但轉念一想現下這麼好的時機如果不把握豈不可惜了?!於是時歌望著荊溟堅定的點了點頭:“我崴腳了!”

“咦?姐姐剛剛不是……”聽見時歌說崴了腳,時悠寧不禁奇怪道。

“嘶——好疼!”

生怕被時悠寧這個沒眼力見兒的主兒又把大實話給她全抖摟了,時歌彎腰扶著腿佯裝疼的厲害的樣子。果然荊溟見狀緊了緊眉頭,打橫抱起時歌便要施展輕功離開:“屬下送公主回去。”

“別別別!”時歌壓了壓荊溟的手:“你、你輕功顛的我腳疼,還是先去前頭的亭子裏放我坐一會兒吧。”開玩笑,就這麼讓荊溟將她送回去了那她還有什麼戲可唱的。

對上荊溟探究的目光,時歌心虛的挪開了視線,想了想幹脆將頭埋在他胸前,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

關心則亂,起先荊溟還當真以為她傷著了,可時歌不知道的是,以荊溟的輕功,不管是山林樹叢亦或是城牆林立,端上滿碗的水都是不會濺出一滴的,又怎麼可能會顛了她。

荊溟低頭看著被自己抱在懷裏的時歌,臉上一副難受的模樣嘴角卻揚著一絲得逞的淺笑,這丫頭,連裝都裝的不實在。

不過隻要她沒受傷就好,其餘的他都能依她。

“是。”淺淺的應了聲,荊溟轉身朝亭子裏走去,看著時歌的眼眸帶著淡淡寵溺一閃而過,時歌沒看見,可時悠寧卻敏銳的捕捉到了。

剛剛她看得分明,時歌根本一步未挪就被荊溟抱開了,哪來的崴腳一說。而荊溟那樣著急的神色和那個寵溺的眼神……難道……

“姐姐你等等我呀!”時悠寧提了裙子也快步跟了上去。

“姐姐,要不我去給姐姐叫大夫來看看吧?”

“不用了,不過是小傷,夜色也深了,你還是先回去罷。”明顯的逐客令,時悠寧卻好像沒聽明白似的:“若不是我硬拉了姐姐去試燈,姐姐也不會受了傷,眼下妹妹怎麼可以不管姐姐就這麼走了呢。”

“你又不是大夫留在這能幹嘛。”時歌不耐煩的揮手趕人。

站在時歌身側的荊溟眼眸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