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門?”時歌輕笑了一聲。且不說荊溟公主影衛的身份本就不能在將軍府出現,即便是平日裏,他翻牆揭瓦直的次數也比規規矩矩走門要多多了。
半闕撇撇嘴不置可否:“不是荊侍衛,那還能是誰?”
“小姐還是別去了,現在這個時候小姐還是盡量多避著些人為好。”素雪擔憂的說道。
“無妨,許是熟人罷。”時歌擺了擺手,阻止了半闕素雪想要跟上的意圖:“你們不用跟著了,若是荊溟來了便讓他在屋內等,小心別讓人瞧見。”
“可是……”
“好嘞!”素雪還想再勸,卻被半闕拽著往屋內走去:“放心好啦,自家府門口能出什麼事啊,你快來幫我看看我新繡的這個荷包好不好看。”
這邊素雪還在擔心著,將軍府的側門外,一個修長的身影立於不遠處的樹陰底下,初春的風還帶著冬末的寒氣,掠起他的衣擺,輕輕淺淺。
“時郡主。”
時歌向他走近幾步,那人也從隱蔽處走出來,先是月牙白的靴子,而後是一身白衣青衫,再向前走出一步,一張出塵俊逸的麵龐,溫潤如玉。
正是前些日子將她騙的團團轉的林裴澈。
時歌見著他就來氣,抬了抬下巴不客氣道:“你來做什麼?”
林裴澈輕笑,答而非問道:“你一連幾日都稱病未曾在宮中露麵,太後對此已經頗有微詞了。”
“所以呢?”
時歌眉頭擰起,不明白林裴澈今日前來和她說這個是何用意。
“所以——在下是來賠禮致歉的。”
“致歉?”時歌閃過一絲戒備。
她自然知道林裴澈所謂的賠禮致歉是指那日他騙她之事,可也正因如此,才更加令人不解。林裴澈何時有過給人賠禮致歉的時候?即便是有,那也定是在他算計中的一步棋而已。
見眼前的人眉眼灼灼不似在玩笑,時歌一時間也吃不準他的想法。
“郡主最近不在宮中,想必還不知道德太妃欲請旨賜婚你與成王吧?”林裴澈淡笑著,在時歌慌亂的神色中繼續道:“不過好在王爺還願意聽在下幾句,就權當給郡主賠個不是了罷。”
“你什麼意思?”一會兒賜婚一會兒又賠不是,林裴澈簡直都把她說懵了。
“看來郡主在家中著實安逸,竟都不曾聽聞成王屬意時家二小姐之事?”
蕭成睿?時悠寧?
突然想起午間芸昭說起時悠寧時欲言又止的神色,原來竟是這件事?這居然是他的手筆?時歌看向林裴澈的眼神突然變得古怪了起來。
“你究竟想幹什麼?”時歌看著他的眼睛,壓低的聲量帶著明顯的警告和慍怒:“你明明什麼都知道,不去告訴成王,反而幫我?你為什麼這麼做?難道還打算把我當做你某個計劃裏的棋子嗎?!”
“或許——是我心係於你呢。”
柳葉飄然而下,時歌愣在了原地。在他的眼中,她仿佛看見了自己融在春日的顏色中,刻在了他的眼底。
她想過林裴澈會有千萬種回答,卻獨獨沒有想過會是這一種。
這一刻,時歌忽然覺得很諷刺。
前世為了林裴澈的這一句話,她放下驕傲,千方百計卻至死都是求而不得,今世居然如此簡單。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麼?
可即便如此,又有什麼用呢?以往那顆對他充滿希冀的心早已被他一點一點地剜的幹幹淨淨,什麼都不剩了。
林裴澈意外的看著時歌的表情由震驚轉為嗤笑,最終漸漸隱在淡淡的哀傷之下。
這樣豐富的神情,他絕不認為可能出現在一個十三歲的少女身上,或者說,絕不可能出現在甚少出府,錦衣玉食還是時家掌上明珠的時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