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檀(一)(1 / 2)

自從蒙學館走水後,皇帝下令徹查,結果無外乎是宮人疏漏,誤撞倒了燭台所致。這樣的供詞破綻百出,但無奈審了數日也究不出什麼,隻好當做意外,罰了館內所有宮人,新換了一批作罷。

蒙學館因這場大火損毀嚴重還在修繕中,蕭靈均不需要再去學堂樂的清閑。

興許是那天的陣仗將她嚇住了,一向閑不住的蕭靈均倒的確是安生了幾日,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自己的寢宮裏看看書或是找時歌說說話,偶爾也會跑去找林裴澈,不過次次都見不著。

因為見不著林裴澈的緣故,蕭靈均顯得有些鬱鬱寡歡,幾天下來歎氣的次數都多了不少。

這日,葵心正在替她梳妝,蕭靈均瞧著鏡子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悠悠的又是一聲長歎。

時歌穿著白底繡粉紅夾竹桃的厚襖裙正靠在窗邊侍弄著那幾盆姿態各異的盆栽,被她的長歎引得側目,隻看了一眼便知她心中苦惱什麼,抿嘴一笑權當沒聽見。

隔了一會兒,估摸著是葵心將她收拾妥當了,葵心三步並作兩步的湊到時歌麵前,兩腮幫子鼓鼓的,道:“你沒聽見我歎氣麼?”

“聽見了啊。”

“那你怎麼都不問我一句?”

時歌輕笑出聲,複故作一本正經地開口問道:“你的禁足不已經過了麼?怎的反而不樂意出去了?”

“你的法子根本沒用!”蕭靈均一把扯過時歌手裏修剪花枝的剪子摜到桌上,好讓她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現在都不是我冷不冷他的問題了,我壓根兒連麵都見不上啊!你說怎麼辦?”

時歌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沒辦法,惹得蕭靈均又是好一通埋怨。

時歌卻一直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好像在看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一般。蕭靈均疑惑,明明她還比時歌大上兩歲呢,怎會有這樣的錯覺。

現下已然入冬,每日裏都是冷冷的,蕭靈均瞟了一眼窗外,萬裏無雲,日光正好,倒是難得的好天氣。

於是話鋒徒然一轉:“時歌,陪我去園子裏逛逛去,我好些時候沒去看看池裏的錦鯉了,我開春才叫人投進去的,也不知過不過得了這個冬天。”

禦花園的花謝了不少,隻剩下四季皆綠的常春還有品相各異的冬菊,梅枝還是光禿禿的,花苞都沒有一個,想來是等著一場風雪才能蘇醒。

池裏的錦鯉全都胖了一圈,想是秋來貼了膘,正好這會兒過冬可以用。

這入了冬大家都懶懶的,這個錦鯉池偏遠又小,後宮主子們都不常來,因此這餌料剛一撒下去便被成群的錦鯉爭先恐後的吃完了,然後一隻隻的從水麵冒出頭來乞食,逗得時歌和蕭靈均高興的不得了。

冬日的陽光總是格外的舒適,不知不覺葵心捧著的一大盒餌料見了底,兩人也就意興闌珊的上了假山上的亭子裏坐下來打算吃吃茶食些糕點再曬曬太陽。

剛走到,便聽見底下的假山洞中有幾個宮女湊在一處說話聊天,隻聽為首的先是賣了個關子,道:“你們聽說了麼?明日汝京可要熱鬧了!”

“有什麼熱鬧事?”有人順勢問了。

那宮女便答道:“聽聞沈郡主明日要在清河檀舉辦一場會友宴,請了許多文人墨客,汝京中權貴世家的公子小姐更是邀了大半,場麵可大了!哦對了,咱們宮裏蒙學館那位林先生據說也在受邀之列呢。”

一提到蒙學館的林先生,大家都心照不宣,定是林裴澈林先生無疑,有人滿是詫異:“林先生竟也去?”

“聽說那日林先生休沐,得了沈郡主的邀,應當是會去的吧。”答話的宮女也有些遲疑,她們之前還真沒聽說林裴澈赴了誰家的宴。

林裴澈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是個彬彬有禮的,在小宮女裏頗受關注。宮裏有不少宮女都芳心暗許,對他的行蹤也是頗為關心。

蕭靈均聽得心頭大喜,滿腦子都是林裴澈要參加會友宴?那豈不是明日就能見到他了?

管她什麼沈溱溱什麼會友宴,既然林裴澈在那裏,那麼這場宴會定不能少了她!

“聽什麼呢?”

蕭靈均心頭正打著小算盤,恨不得馬上就和林裴澈一起出現在會友宴上,被時歌在耳邊突然的一聲嚇得身子一抖,回頭去瞪她:“你嚇到我了!”

時歌探頭出去,發現說話的幾個宮女已經走遠,蕭靈均眼神飄向別處,心裏似乎正打著什麼不太好的主意。

剛剛那幾個宮女說的小聲,時歌也沒細聽,不過依稀聽見什麼“清河檀”、“林先生”這幾個字眼,再看看蕭靈均此時的樣子,猜也猜了個全。

“公主這才剛解了禁足,應當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吧?”

蕭靈均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反問道:“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