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宮中剛出了這樣的事,如何能沒人守夜呢。”特別是當她知道這事極有可能還是人為所致的時候,就更加不能放小姐一個人了。

“如今宮中戒備森嚴,不會再出事的了。”

素雪自然是不應的,但最終還是拗不過時歌,絮絮叨叨的好一陣囑咐,這才作罷,服侍時歌熄燈睡下後才離開。

時歌下午睡了那許久,這會兒自然是睡不著的。既然睡不著,腦子便會不受控製的胡亂想一些事情。比如這縱火的背後之人是誰,比如她為何要縱火,再比如……荊溟為何不在?

一想到這,時歌就覺得心頭湧上一陣煩躁,翻了好幾個身總尋不到舒服的位置,索性起了床,往屋外摸去。

漆黑的夜空烏雲閉月,剩下繁星點點仿佛占盡了整個天際。

時歌甫一推門便覺一股清風涼意撲麵而來,仿佛透過肌膚吹進了內裏,壓下了她那顆煩悶不堪的心。

在院中的秋千上坐下,時歌低著頭,百無聊賴地踢著腳邊的石子兒,繡鞋在粗糲的地上摩擦出沙沙的細響。再一次輕輕一腳將一顆小石子踢的骨碌碌滾出了老遠,時歌正想發笑,忽覺地麵上一團人影自身後漸進,心中徒然一跳。

不會這麼巧被素雪料中了吧?今早才故意縱火不成,這就連夜改暗殺了?

時歌心跳如擂鼓,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的影子不敢動彈半分,生怕她一個動作驚動了人家便會給她捅上一刀。

不過時歌等了許久,身子都有些僵了也不見那影子有下一步的動作,狐疑的扭過身去,隻見荊溟一身黑色勁裝立在她身後,悄無聲息似要和這夜色融為一體般。

“你有病啊!”像是被人給戲耍了一番,時歌頓時氣得就想罵人,始音在寂靜的院中顯得格外響亮。複又突然意識到不對,捂了嘴硬生生將後麵的字眼壓在了唇齒間。

“你在等我?”

他的聲音也壓的極低,沉沉的如這蔽月夜幕。

時歌微微怔忪,有種微妙的感覺罩上心頭。她夜不能眠自然是有許多煩心事,也想過找他來問個清楚,但她如今的身份又沒有立場和權利來使喚荊溟,是以她才會這樣煩躁出來拿小石子撒氣。

卻不想,他竟主動來了。

“你去哪了?”話一出口時歌便覺不妥。

她本是想問今日大火他為何不在,但不知為何每回對著荊溟她總是會不自覺的還拿自己當公主一般對待他。

咬了咬唇,就在時歌考慮著要不要解釋清楚些的時候,荊溟已經做了回答:“皇上召我去了帝宸宮。”

“去幹嘛?”

“問了公主落水之日的一些事。”

“這麼巧?”時歌食指抵著下巴,目光渙散。

荊溟是蕭靈均的影衛,職責便是保護她的安危,平日裏如影隨形寸步不離,若他在,別說被困火裏,怕是那人在縱火之時就會被利刃架頸了。

所以若想此事順利就必須要將荊溟調開她們身邊。但那日她想讓蕭靈均落個水都還要事先布局讓時楚先他們一步上船伺機而動,這才引得荊溟片刻的離開,可想而知將他引開絕不是一件易事。當然,荊溟也說過,比公主還重要的便是皇命,若是皇上傳召他自然不得不從。

這次縱火若不是素雪心細誰都瞧不出破綻,如此縝密不像是臨時起意的手筆。可若是早有安排,怎偏就有這麼巧,皇兄就叫走了荊溟?除非這人連皇兄都能左右……

想到此處,這背後之人是誰已經呼之欲出了。

剛剛四下裏靜的連蟲鳴之聲都異常清晰,現在忽然起了風,吹得樹葉簌簌直響。時歌正想的出神,這風攜著夜間的涼意鑽進她本就單薄的衣衫裏,讓時歌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撫了撫雙臂。

荊溟微微側了個身,將來風盡數擋下。

“你既被皇上叫去為何也不知會一聲?”時歌突然發問,卻更多的像是在抱怨。

荊溟不語,凝了眸子看她。

是了,她設計讓蕭靈均落過水,恐怕在荊溟的認知裏,她早就被歸為不可信一類的人了罷,如此定也是防著她的。

時歌低了頭苦笑。

“小姐?”

有聲音突然自廊下傳來,時歌尋聲看去,見素雪匆匆走來將自己的披風摘下搭在時歌的肩上:“這麼晚了小姐怎麼穿著這樣出來了,仔細又著了涼。”

時歌隻是笑笑不作聲。

再回頭,卻早已看不見荊溟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