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皇上來了。”葵心輕輕地拽了拽正要坐上儀駕的蕭靈均,往月洞處指了指。
順指望去,果然看見蕭正則臉色陰沉的跟能滴墨似的,大步朝她們這邊走來,身後的桂喜公公跌跌撞撞的扶帽跟著。
“小姐。”素雪一行也看見了皇上,轉頭對著時歌有些囁嚅的輕喚了聲。
雖說荊溟是為了救人,可時歌畢竟還是一個閨閣少女,若是被有心人說點什麼恐怕不好。而且現下皇上來了,這該要如何見禮?
時歌抬眼看向荊溟,和他望向自己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他就這麼平靜漠然的看著她,像是在等待她的決定。
闔上眼睫,時歌輕靠在他肩處,細弱蚊吟:“荊溟,我想回宮。”
剛經曆一場生死,她實在身心俱疲,誰都不想應付了。
眼底閃過一絲黯色,荊溟看著懷抱之人,掩去了那雙繁亂複雜的鳳目,時歌整個人頓時柔和了不少,難得有了少女的味道,明明以前從未見過,但總覺得在她身上有種熟悉感。
半闕素雪見狀則是頭疼不已,時歌顯然就是誰都不想理會,可這樣……未免太過於理不合了。
不過她們的擔憂也沒什麼意義,因為下一秒蕭靈均的吩咐就緊接而至:“荊溟,你先送時歌回無念宮去。”
“是。”荊溟應聲。趁著皇上未到,掃了眼儀駕,轉身便往另一處走。
蒙學館這火起的突然,林裴澈當時跟著時歌身後過來,但一直站在遠處並未靠近,此刻看荊溟抱著人路過,他站在一旁關切問道:“時郡主可受了傷?”
時歌不想說話,隻掀開眼皮睨了他一眼。荊溟知道她不想開口,腳下未停,隻順口答了句“無礙”,便於林裴澈擦肩而過。
時歌越過荊溟寬厚的肩膀看見他笑的溫和,神色莫測。
這個狐狸又在想什麼?這樣的想法剛剛在時歌腦袋裏冒了個頭,就被鋪天蓋地的疲倦壓了過去,她重新闔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林裴澈陷入了深思。
據他所知,時歌是在授封郡主後才和公主相識,至今也不過數月時間。剛剛那樣的大火,她居然直接就衝了進去。若說情誼,她們二人相識不過爾爾,若說居功,這樣的大火勢不可控,如果連生命都無法保障又談何居功?
而且慶功宴一事他如今敢肯定必是時歌的主意,公主定也從中出了一份力。可究竟是什麼,才能讓剛接觸的兩個人,如此信任的走這一步險棋?時歌和蕭靈均,到底是什麼關係?
……
這一番驚嚇折騰下來,時歌隻覺得又累又困,荊溟將她送到無念宮的時候,她已經沉沉睡去,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
在寢宮門口頓了半晌,荊溟最終還是將她放在了外殿的軟榻上,時歌呢喃一句不知說了什麼。即便是在睡夢中,一隻手還是緊抓著荊溟的衣角。
手上微微用力將衣角扯了出來,荊溟轉身便退出了外殿。
正好半闕和素雪也在此時急匆匆趕來,身後還跟著蕭靈均吩咐前來照看的太醫,三人和荊溟打了個照麵,正想道聲謝,人卻眨眼間行出了數十米。
時歌這一睡便是好幾個時辰,她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動了一下,便覺得身上的骨頭仿佛都碎了一遍,疼得厲害,腦袋也成了一團漿糊,迷糊得不行。
她撩開眼皮,眼前是晃動燭火,看來已經是晚上了,目光一轉,眼前好像都是模模糊糊的人影,她眼皮一動,人影便向著她圍攏。
“小姐醒了!”有人開口說話,聲音裏都帶著驚喜,看她嘴唇啟合,芸昭立馬附耳過去。
“水……”她的嗓子嘶啞得嚇人,說起話來都顯得尤為艱難。
芸昭隻聽她說了這麼一個字,便覺得心都讓人給揪了起來,接過半闕遞來的茶水,試了試溫度,將她扶起身來,拿了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喂水給她。
“慢慢喝,慢慢喝,還有呢。”芸昭一邊喂著水,眼淚一邊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搖搖欲墜。
她今日在府中便覺得右眼跳得厲害,不想晌午剛才過了不多久,便聽聞宮中蒙學館起了場大火,她一聽便覺得不對勁,時歌這一趟進宮每日都陪著公主進學,會不會……
果然待日落時分,宮中就有傳話太監前來,說時歌在宮中出了點事。時向遠當場沉了臉,芸昭也是焦急萬分,當即隨著前來傳話的太監急急忙忙的進了宮。
甫一入內見時歌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時,著實是把時向遠和芸昭嚇壞了,好在太醫及時解釋,說時歌隻是嗆了些煙,體虛受驚並無大礙,現下是睡著了而已,這才讓兩人高懸的心稍稍放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