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二)(2 / 2)

時歌快步走過去蹲在地上:“你們怎麼樣了?”

時歌快速將簫靈均和葵心兩人全身打量個遍,發現除了有些狼狽並無明顯的外傷,微微鬆了一口氣,卻還是不放心問了一句。

“時……咳咳……時歌?你怎麼又、又進來了?”

簫靈均眼睛紅通通的顯然是哭過,此刻見了時歌,驚慌、委屈、害怕,一時百味陳雜,忍不住撲到時歌身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一撲令時歌頓時有點手足無措。

她性子倔強,自母後仙逝後就極少哭泣,應是怕極了罷,才會顯得這般無助大哭。不過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

時歌幫著葵心扶了蕭靈均起來想從門口衝出,無奈視線所及隻剩一片火海,她們說話這會兒,時歌來的路也都被火焰吞噬,連方向都辨不清了。

火燒木頭本就是燎原之勢,剛剛她還能衝進來,現下卻是衝不出去了。三人正焦急之際,時歌看了看她倆手中的濕帕子,靈光一閃。

蒙學館的雅室臨水而建,但是臨水的一側為防他們上課看風景不專心,是以全是高窗,而且火勢之大已經快要淹沒到最後一扇了。

“葵心,你去把那些桌案搬到窗下壘起來!”指著那些還未被燒著的矮桌案吩咐道,自己則先一步到高窗下扯去了四周的輕紗掛簾。

記得林裴澈曾說過,人總是在絕境之中方能有所突破,不知道眼前這迅速壘好的桌案和矯健的身手,算不算是葵心和蕭靈均的“突破”呢?

“時歌,我不會遊泳的啊!”雙手都已經攀在了窗邊的蕭靈均突然回過頭來苦著一張臉道。

“奴、奴婢也不會……”替蕭靈均扶著桌案的葵心接口。

時歌被氣的狠嗆了一口,怒道:“有嘴麼?救命會喊麼?現下這四周全是宮人侍衛,你還怕落了水沒人救麼?”

“哦。”蕭靈均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下。

“快!接上!”

窗外傳來蕭靈均落水的巨響,時歌連忙拉過葵心,替了她的位置。

“郡、郡主,咳咳……郡主你先走吧,奴婢……”

“叫你上去就上去,再廢話割了你舌頭!”知道葵心想讓她先行,時歌一脫口端出了以往經常恐嚇她的架勢,葵心被時歌這突如其來的厲聲厲色給嚇了一跳。

這語氣神色,活脫脫是第二個蕭靈均!

葵心一向膽小怯弱,果然時歌這樣的話一出口,她便呐呐點頭手腳並用的爬上了高窗。

不等落水聲傳來,時歌提了裙擺踩上了桌案。

身旁早已有火舌舔來,這會兒更是攀上了半邊窗戶,時歌雙手剛置於窗框邊,一旁的木頭劈啪一聲爆出了一個大火星,偏巧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本能的一個縮手,許是動作大了些又少了扶案的人,時歌腳下一陣搖晃,竟是又摔了下。

伴著手肘上傳來的劇痛,壘著的幾張桌案也是嘩啦啦倒了一地。再次抬頭時,那唯一的高窗已被火焰擋了個全。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時歌看著那扇窗子,隱約還能聽到簫靈均與葵心聲音嘶啞大喊救命的聲音。

她閉了閉眼,在這漫天火光的映襯之中勾出一抹似嘲似惱的笑。

她大事未成,便就要在這長大火包裹的方寸之地化為灰燼了嗎?

濃煙嗆得時歌有些暈沉沉的,連帶著眼皮都好似有千斤重。

……

“公主和親南疆是皇上的意思,更是公主深明大義為保西涼不受戰爭之苦。”

“這裏已是南疆邊境,往前不久就是南木縣,隻要找到了當地官員即可護送公主前往南疆皇宮。”

“那要不……你幫我插上?”

“像他這樣的影衛是隸屬皇家而非個人,所以他並不能隨公主出嫁。”

“那你便幫我掛到最高的地方去吧。”

“你認得我?”

“在你的認知裏,有什麼是比公主更重要的麼?”

“皇命。”

前世大雨滂沱的國界之地,林裴澈的冷漠與今世的茱萸花、朝夕樹以及將軍府中他帶著殺氣的警告不斷地在眼前交替閃過,讓時歌愈發覺得困倦。

這便是人們常說的,死前的走馬觀花麼?可她前一世死時明明也沒有這般景象啊。

前一世……

是了。

前一世,你棄了我選擇留在宮中,那麼現在呢?

你還會來救我嗎?

荊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