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懷疑妙儀?”蕭成睿試探道。
林裴澈繼續落筆勾出了一池荷花:“不,我懷疑時歌。”
準確的說,他更懷疑她們兩人。
“哦?”蕭成睿合上折扇思忖道:“妙儀和沈溱溱不睦已久,若說妙儀有心嫁禍本王還信上幾分,但沈溱溱在時歌手裏處處受挫,她給自己下毒陷害沈溱溱?這倒新奇。”言語中無不帶著些許不屑。
在蕭成睿眼中,他這個皇妹仗著皇上的疼愛維護一向為所欲為,下毒嫁禍在她眼裏也許就是個玩樂,但若說是時歌所為,一個十二歲的少女怎麼會有這種心思,難道她以為自己中個毒就能將沈溱溱置於死地?那未免太沒腦子。
聽出了蕭成睿話中的輕蔑,林裴澈勾唇一笑道:“她會這麼做想必是猜到了沈家的打算。”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時歌那倔強的表情和端莊的背影。
麵對公主的為難和荊溟的刀劍尚且冷靜無畏,這樣一個少女又怎麼會僅僅因為私怨就去陷害沈溱溱呢。會讓她這麼做必定是另有所圖,而這麼做唯一能達成的目的無非就是破壞了沈家想與她結親的計劃。
“一個小丫頭而已,林先生未免太過抬舉她了罷。”蕭成睿狐疑的看著林裴澈,後者搖搖頭不再作聲。
除了年紀,她有哪點符合小丫頭應有的做派。
那日沈府賞花宴中的棋局恰與他想的重合,她說是自己所下,此局非精通棋藝不能琢磨,他便送上棋譜稍作試探,誰料今日她卻是像找他興師問罪一般,她是猜出來他在試探?
不過這也證實了他所想,時歌想必並不精於棋藝,那個棋局也是從他這所得,隻是……她是如何得知的?
“遑論是誰都好,沈家的打算算是落空了。”蕭成睿起身行至林裴澈身旁湊身去瞧那畫:“南城旱情嚴重,本王向皇上請旨前往,不日便要啟程,時家這塊大肉雖不能讓沈家占了去,也要為本王所用才好。”
“在下自會為王爺分憂。”
“林先生智謀過人,本王很是放心。”蕭成睿突然指著畫中兩三筆勾勒出的一個小小的背影,好奇道:“這是什麼?”
“沒什麼,應景而已。”
任由蕭成睿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打量,林裴澈放了筆拿過絹布細細擦拭著手:“郭將軍戍守的鎮峽關離南城頗近,王爺不妨前去拜會一二。”
“確有此意,但此次皇上還特意安排了安槐一同,要躲開他的監視怕是不易。”蕭成睿拿起畫細細觀摩著。
僅僅隻是墨色線條的勾描,卻也婉約生動。林裴澈這個人,似乎完美的不可思議。
“王爺無需擔憂,到時南城太守會為王爺掩護行蹤。”
“南城太守?”看林裴澈的目光愈加深邃。
他倒是不知這南城太守什麼時候成了自己人了。
“知王爺此行一定會有所阻力,故一早做了些準備。”林裴澈淡淡道。
蕭成睿眼神微眯,笑的意味不明。
南城距汝京千裏之外,就連他這個王爺的手都暫且伸不到這麼遠去,林裴澈不過是蒙學館的先生,據他所知他五歲就被蒙學館的一位老夫子收養了,一直以來從未離開過汝京,投入他的門下後他亦沒有讓他插手接觸朝中官員,乍然冒出個南城太守,實在讓他警惕。
“當年他還是府丞之時入京述職,我曾贈他幾句諫言讓他如願坐上太守的位置,如今得知王爺南下,前幾日特意書信一封望其能看在當年的份上好生協助王爺。”
“哦?本王竟不知林先生還有這段過往。”語調似有些不悅。
“王爺說笑了。”林裴澈低眉隱去無奈的神色。
他和南城太守也不過那一麵之緣,恰巧給了個順水人情,此事還是在他入蕭成睿門下之前,他自己都忘了,是以也就未曾提起過。若不是這次聽聞蕭成睿南下之地有些耳熟,他或許也記不得這個太守。
好在這人也算有恩必報,雖還當不得自己人,但幫蕭成睿打個掩護還是綽綽有餘的了。
隻是蕭成睿這多疑的毛病,有時還真是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此行若能讓郭梓安歸入麾下,本王定也記你一功。”
林裴澈拱手不作言語。
比起郭梓安,沈家若有了時家相助那才是如虎添翼,想必他們怕是也不會這樣輕易的放棄時家,隻是不知那個少女是否還能一一化解了。
無聊了這許多年,總算是遇見個有趣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