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書房內,沈青郡橫眉怒目,負手而立於案台前,沈溱溱跪在地上淚眼婆娑卻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隻得低聲啜泣,南宮琴站在她身旁雙手絞著絲帕見女兒泣不成聲的樣子倍感心疼,幾欲開口,可目光觸及地上碎了一地的珍貴古玩,硯台鎮紙後終是欲言又止。
一時間,房內除了沈溱溱的低泣便再無他響。
她幾次抬頭看向坐在旁座的大哥與身邊的母親,希望他們能開口幫她說上幾句好話,但前者沉默不語,後者則掩麵避開。剛剛母親不過隻是勸了一句,父親就震怒到將案台物什一掃而落,此刻見母兄皆不敢為她出言相幫,她才隱約覺得事態嚴重。
“父親,您說時家如今不能得罪要女兒能忍則忍,女兒郡主之位何等尊貴被那時歌掌摑女兒忍了,她來赴宴我和顏悅色,如今她人賤天收報應不爽為何父親卻要來責怪女兒。”左右當時花廳昏暗無光,要說她推了時歌也無人看見作證,隻要她抵死不認又有誰能耐她何。打定主意,沈溱溱心一橫,說話自然也硬氣了不少。
“老爺!”沈溱溱說的理直氣壯,沈青郡氣的兩步上前揚手就要落下一巴掌,南宮琴大驚之下連忙擋在沈溱溱麵前握著沈青郡高抬的手臂聲淚俱下:“溱溱不過稚齡,又從小受封郡主盡享闔府疼愛,別說是一巴掌了,連一句重話都鮮少聽過,你讓她如何忍得!”
“今日之事,溱溱雖頑劣,我身為其母亦有放任之意,老爺若要罰便連我也一並罰了罷。”南宮琴跪在沈溱溱麵前目不斜視,護女之心一目了然。沈青郡怒喝兩聲‘走開’未果,氣得雙手顫抖,瞪了兩人一眼拂袖而去。
沈紀這才起身將母親妹妹扶起:“這次結親時家是祖父的意思,事關家族利益並非小事,所以父親才會如此盛怒。”轉身吩咐了丫鬟進來收拾殘局後複道:“母親這回也真是太由著妹妹了,時家手握重兵又戰功不斷,眼下是斷不能得罪的。”
經兒子這麼一點撥,南宮琴利害頓知,隻有沈溱溱還一頭霧水頗為不屑地白眼道:“那又如何?在朝堂上能說得上話的還不是祖父和姑姑,一個隻知打仗征戰的將軍能成什麼事。”深知自己這個妹妹自小被嬌慣壞了,肆意妄為不說還目光短淺,對於她說的話沈紀自然也就隻是一笑置之轉身離開。
沈溱溱明不明白什麼都不要緊,母親明白便好了。
對於兄長的不予理會沈溱溱心有不快,正想挽了母親的手臂撒嬌抱怨,卻見母親神情嚴肅的看著她冷聲道:“過兩日你便隨我一同,親自上將軍府登門致歉。”
“憑什麼啊!”幾乎是脫口而出,沈溱溱原以為父親未曾下令責罰於她那這件事便算是揭過,為何父親都不追究了一向疼愛她的母親卻突然轉了性子,竟要她登門致歉?
“今日之事必得有個交代。”
“今日之事必得有個交代!”芸昭夫人撩起時歌的袖子,疼惜地看著她手臂上包紮的白布不悅道。
“娘今天這樣氣盛的為了歌兒討公道歌兒已經很知足了,隻是依沈家的背景,我們依依不饒總不是個解決的好辦法。”時歌一邊說道,一邊信手往香爐中添了一勺幽蘭餌,蓋上蓋,頃刻間房內便彌漫開一股清幽蘭香。
芸昭酷愛蘭花,落雁居各式各樣的蘭花滿院都是,幽蘭餌香味淡雅不雜亂,是蘭花香料中的上品,聞到如此清香芸昭心情自是好了許多,時歌再喚素雪奉上一杯花茶,才徐徐道:“蘭香清雅怡人,娘舒舒心,這事到此為止罷。”
而芸昭隻是歎氣,放下茶盞定定地看著時歌不語,仿佛是想看清她的真實心意。半晌,芸昭才收回視線,似是欣慰又似是難過道:“歌兒長大了。”
聞言,時歌嘴角原有的笑意有一瞬的崩塌之像。
時歌這副身子還是金釵之年,可她怎麼說也二十有二了,被這樣語重心長的感歎‘長大了’還是有一絲的不自在。
“娘說什麼呢,歌兒才不想長大,不僅如此,歌兒還要賴著娘一輩子呢!”時歌靠在芸昭肩上看著窗外的月光皎皎,半闕素雪相視一笑,遣走了屋內的丫鬟守在門外。
對於她輕聲軟玉地撒嬌芸昭也頗為受用,刮了刮她的鼻子寵溺地摟著。
母女倆又是好一番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