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悠寧(1 / 2)

“姐姐這麼一鬧,著實是把大家都急壞了呢。”一道嬌怯的聲音自一旁響起,時歌這才注意到剛剛與芸昭一同進來的還有一位小女孩,如今很是乖巧地站在芸昭身後。

一雙圓圓的杏目透著柔弱,高鼻小口,梳著垂掛髻簪著粉色的小絹花,配著清一色的藕粉對襟長裙很是嬌俏怡人。時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確信自己從未見過此人,脫口而出問道:“你是哪位?”

時歌聲音雖輕卻清晰入耳,聞言時悠寧臉色倏然一白,說話間原本淺淺的笑意凝在嘴角,很不自在。一時間屋內氣氛沉沉,丫鬟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靜謐間,素雪疑惑地悄悄抬頭望向時歌,稚氣未脫的小臉神色淡淡,如潑墨絹絲般的長發披散在肩背,一副慵懶愜意的樣子,仿佛剛剛的話並無任何不妥。

素雪不知道的是,這樣的狀態還已經是她心情好的了,她要真的是較起真兒來嘲諷,連成為丞相後的林裴澈都頗有些招架不住。

過了良久,芸昭才從怔愣之中回過神來,輕斥道:“歌兒,怎麼能這樣說悠寧呢。”

“娘,女兒想去霓裳閣裁幾件過年穿的新衣可好。”時歌淡然一笑錯開了話題。芸昭這樣的語氣她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每每她闖了禍犯了錯,父皇母後都會佯裝疾言厲色的樣子批評她,卻未曾罰過。後來皇兄亦是如此,從來都是光打雷不下雨,和芸昭現下的神情語氣如出一轍。

況且,據她所知,時向遠隻有芸昭這麼一位夫人,芸昭也隻生了時歌這麼一個獨女,給予的疼愛並不遜於父皇母後對她的。倒是這個叫悠寧的少女,應該就是半闕口中的‘二小姐’了,從前她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如若真是一母同胞,看芸昭的態度和剛剛半闕的抱怨也能知曉這其中的差距。

如此想著,時歌不禁複又多看了時悠寧兩眼。看來在她當公主的時候得知的信息還隻是冰山一角,得盡快熟悉新身份的人際關係才好。

“你不提我都差點給忘了,是該給你們多備著幾件新衣和頭麵了。”芸昭趕緊招來丫鬟記下,攥過時歌的手細細叮囑道:“我讓小廚房給你做了幾道你平日裏最愛的小菜,吃過了再出門。還有,帶上半闕和素雪,早些回來莫要讓娘擔心。”

看著芸昭略略擔憂的神色和柔聲細語的叮嚀,恍惚間,時歌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她和皇兄一人拉著一邊的袖擺央求著母後讓他們出宮玩兒,母後拗不過他們答應了,而後也是這樣拉著他們的手仔仔細細的叮囑了一遍又一遍。

當時的她覺得母後太囉嗦,誰知不久後,母後便因急病殯天……

時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過了多久,回神時芸昭和時悠寧早已離開,隻見半闕和素雪已然將麵前的楠木雕花圓桌上擺滿了吃食。

待上菜的丫鬟將最後一道八珍甜湯端上桌,素雪取過一旁的銀箸,道:“小姐吃些吧。”

移步到桌前坐下,時歌隻是粗粗掃了眼,便蹙起了秀眉。一桌子不是鴨脯炙蝦就是野兔烏雞,連小點都甜膩黏口,這就是原本的時歌‘平日愛吃’的菜?這麼個吃法,待她及笄的時候怕不成了個大胖子吧。

對衣食住行極為講究的她執著筷子還真不知道該從哪道菜下口的好,可畢竟是實打實餓了兩天的人了,如若不吃引人懷疑不說,估計連待會兒出門的力氣都沒有了吧。時歌心下糾結,隻盼著趕緊填個肚子便作罷,一頓飯吃的如同嚼蠟。

飯後,時歌坐在梳妝台前翻著妝匣,素雪十指翻飛為時歌攏了個簡單的長尾髻,留下大半的青絲由發髻末端如瀑布般一傾而下,半闕則在衣櫃裏挑挑揀揀的比對衣裳,見櫃底還壓著幾匹新布旋即捧了出來給時歌瞧。

“之前宮裏賞下來的錦緞都還剩好幾匹呢,小姐怎的要出去裁衣服?”

時歌纖纖玉手覆上布匹:“宮裏的布料是好,但這花樣顏色已是舊時款式。”況且,像這樣的布匹一被送進宮便會呈在她的案上供她挑選收入她的私庫,剩下的才會被記錄在冊入到皇庫以作賞賜。換言之,凡是這些能被皇上賞出去的都不是她喜歡的。

見半闕歪著頭一副不解的樣子,素雪解釋道:“將軍大勝而歸皇上必定會設宴款待,小姐若是穿著舊時衣料自然是不妥的。”

挑了一支白玉響鈴簪插於時歌發間,素雪看著銅鏡細細打量:“小姐覺著可好?”